郭全一愣,下意識地勸道。
“殿下三思,皇後娘娘那兒……”
君行昭冷冷地睨了郭全一眼,郭全立馬閉上了嘴巴。
“若是母後與蕭府覺得委屈了她,往後蕭若眉入宮之事也不必再提,本宮會向父皇請旨,親自為她另擇一佳婿。”
“……”
殿下這是瘋魔了,這話兒叫他如何敢說與皇後娘娘聽?
柳嬤嬤早料到自己的下場,叫人帶走時倒也未過多掙紮,花錦與花棉尚年輕,對這條性命卻是愛惜得緊。
叫幾個仆人五花大綁地給拖到院中,趴在長凳上,長杖一下下兒結實地打下來,花錦沒吃過這樣的苦頭,挨了幾下兒頓時涕淚橫流。
花棉邊哭邊嚎,哭天搶地地喊。
“奴婢冤枉,奴婢是被九——”
“嘴塞上,歇斯底裏地聒噪死了!”
彩雲捧著一碗冰荔枝打西邊兒路過,聽見動靜兒不悅地朝行刑之人高聲道。
“太子妃才歇下,你們這兒又哭又喊的是誠心給太子妃添堵不成!”
這罪名眾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接的,聞言立馬有反應快地隨手扯了團破布塞到幾人口中。
叫人堵住了嘴巴,哭訴無門,花錦目眥欲裂地瞪著彩雲,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彩雲不以為意,輕蔑地覷了眼花錦,朱唇嗡動無聲低語了一句,片刻便轉身離去。
旁人不曾注意她的動作,花錦卻將她的口型瞧得清楚。
蚍蜉撼樹,死有餘辜。
“這回咱們倒也得承了她這道人情了。”
聽著彩雲有條不紊的回稟,塔娜無奈地笑了笑。
“皇宮之內狼虎環肆,本宮根基不穩不宜鋒芒太盛,對這些人隻能放任,謝太後與蕭皇後都不是省油的燈,蕭謝兩家越是明爭暗鬥,本宮的地位越是安穩。”
蕭家與謝家絕不能容忍對方染指太子正妃之位,這種情形下,塔娜這位根基不穩的敵國公主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公主,奴婢以為你對九姑娘有些……過於信任了。”
彩雲抿唇,俏臉兒上是不加掩飾的不解與擔憂。
她自小服侍在塔娜身側,對塔娜的性子不說全然了解,也是能揣摩個七八分的,可那卻隻是從前……
自打頭年末,自家公主便有些不一樣了,可若叫彩雲說得確切些,她又說不上來。
性子還是那般張揚無忌,可行事卻越發叫人看不透了,便如……
嫁給大梁太子君行昭,這並非傳言般那樣是國主欲與大梁休戰止戈,結秦晉之好,而是……
公主自請嫁入大梁,不惜以死相脅!
彩雲抬眸瞥向塔娜白皙的脖頸。
鋒利的匕首,猩紅的血痕,以及當日公主紅著眼眶向太陽神立下的誓言。
“吾以性命向吾神起誓,此生若不能屠滅君氏江山,必為吾神所棄,不得善終!”
相傳大渝王族是太陽神的後裔,向祖神起誓,是大渝王族最重的誓言,足見公主滅梁之決心。
也正因此,彩雲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何公主會對琅琊王氏的嫡女如此信任。
旁人或許不信,但彩雲知道,公主從沒對王寧錦動過一絲一毫的敵對之心,哪怕是初入大梁敵友不明之時。
塔娜垂眸不語,沉默良久。
半晌,才低聲輕笑,夾雜著一絲極難察覺的嘲弄和無奈。
“天下之大,若我連王寧錦都不信,又能相信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