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
青由微微皺眉,口中喃喃重複過一遍,原本清俊的麵容倏地一變。
“主子當年見過的……”
言及此,青由聲音猛地頓住,麵色連變,看向王寧錦。
王寧錦生了一副七竅玲瓏心思,端瞧青由臉上的戒懼防備,加上先頭那句“宮裏的東西”,心中大約也生了個疑影兒。
“青由所說‘當年’是十年前?”
除卻十年前姬王爺戰死,姬塵重病不愈,王寧錦再想不出何事會叫青由露出如此震駭的目光。
聞言,姬塵眸光微頓。
“你先下去吧。”話兒自然是對著青由說的。
青由目光猶疑,握拳沉默半晌,直到對上姬塵眼底的暗色適才咬牙退了出去。
“這塊玉玦,十年前我見過一塊相同的。”
她聽見姬塵緩緩開口。
“在我離京的前一晚曾有兩人潛入姬王府行刺,大有不死不休之勢,後一人趁亂闖入攜信物才命那兩人退去。”
“暗衛無聲追蹤,見人進了宮便再未出來。”
王寧錦一顆心倏地沉了底。
“當日他所持信物便是這塊玉玦?”
姬塵神色未變,淡淡地嗯了一聲。
王寧錦縮在袖籠中的指尖一顫。
難怪青由方才瞧她時會露出那樣一副驚懼又憤怒的神情。
事關姬王府滿門興衰,姬塵一家血債,相隔十年,一模一樣的玉玦出現在永王乳母的兒女手中。
王寧錦幾乎是下意識地退了半步。
“你……”
“你可瞧清楚了?這塊玉玦是你當年親眼所見的那一塊?”
若她此時稍留些心思聽聽自個兒的聲音,必定聽得出她語聲中那壓抑不住的顫栗。
姬塵眼瞼半闔,眸中墨色翻湧駭浪驚濤,她強自咬牙鎮定的聲音絲絲縷縷不疾不徐地鑽入耳中。
良久,王寧錦似乎聽見他低低地輕笑了一聲兒,無奈又縱容。
“這塊玉玦,我從未見過。”姬塵薄唇微掀。
它不是十年前黑衣人手中的那一塊。
他在告訴她,永王與姬王府的幾條人命並無牽連,至少,他這樣相信。
王寧錦朱唇緊抿,小巧的下巴不受控製地顫了顫,眼角兒驀地紅了。
姬塵一身兒過目不忘的本事,何況關乎姬王府滅門舊事,他怎會記錯?
他既說了一模一樣,便必是材質雕工紋理皆無一絲偏差的。
世上哪裏去找兩塊一模一樣的玉玦?即便是真有,又豈會毫無關聯?
“非白……”
千言萬語湧到喉間悉數哽住,王寧錦隻能近乎失語地輕喚他的名字。
後腦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扣住,一股輕柔的力道拉著她向前,撞進他的懷裏。
“九兒,別哭。”
“我在,我一直都在,你信我。”
前塵往事,血海深仇,我甘願不再追究。
隻要你活著。
姬塵微微偏頭,眸色溫柔又鄭重,他近乎虔誠地輕吻著她的發。
“九兒,你別哭,我受不住。”
原就為你放下過的仇怨,再為你棄了一次又有何妨?
終究,我此生至死不能放手的,也唯有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