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抱著一個巨大的秘密,但是誰也無法猜透,或者這樣一個孩子,會有什麼秘密呢?
他忽然想去懺悔室的隔間,他想聽聽,關於顧小夕的心聲。
他的腳步幾乎要邁出去了,但是最後還沒有動……
他在第二排的長椅上坐下來。對魏笑語來說,他還沒有那麼喜歡過一個人。
魏家是個很大的家族,魏笑語是次子,也是被保護的那一個。因為有哥哥,所以次子的生活並不是那麼的緊張。
在他像顧小夕一樣的年紀的時候,他以為自己遇見了愛情,就像每個人的人生中都能遇見的那種愛情。他以為自己最初遇見的那種,應該是愛情。
但是有些東西可經不起事實的考驗,次子的戀愛會被家族裏的人反複的查證。
直到有人扔了一疊資料在他麵前。
“如果你要談下去也無所謂,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我隻希望你能看清楚事情的本質,對我們來說,也許可以不揭露表象,但是心裏必須明白本質。”哥哥溫柔的說,然後就走開了。
不看見彼此的脆弱是最好的安慰方法。
魏笑語準備了一長串的話,比如自由的戀愛或者不是每個人都懂愛情的真諦,以及我願意為了她脫離家族,就算沒有魏家,我們也能活的很好之類……
可是打開資料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太天真了。
就像哥哥說的,也許可以不必揭露事情的表象,但是我們心裏必須明白本質。
而那種愛情的本質就是欺騙,對十幾歲的魏笑語來說,欺騙一次就夠了。
家族其實從開始就沒有製止他們的交往,而最後連建議分手的話也沒有說。
隻是那薄薄的一疊資料,對魏笑語來說已經足夠。他已經知道該怎麼去做。
魏笑語不憤世嫉俗,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將所有的真情看的一文不值。但是,他已經明白一些事情,真正的愛情從來不是能自己生出手腳來跑到他麵前。
顧小夕推開懺悔室的門。照理說,這個時間神父應該下班了,不過這裏的神父下班也許比較晚?
細密的格子窗戶上能映出另一個人的身影。
顧小夕在椅子上坐下,懺悔室的房間很小,小到讓人產生一種壓抑而安全的感覺。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我要懺悔,神父。”
“主會聆聽你的懺悔。”隔間裏的男人輕柔地說,也許是神職人員的關係,裏麵帶著淡淡的暖意。
“我……我覺得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顧小夕輕輕的說,“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是另外一個環境。”
“在很久之前,我就想結束一切,之前的那種生活有些……混亂,”顧小夕抓抓頭,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的身體裏都有不一樣的靈魂,神父……我是說,我得到了一個新的身份……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樣讓自己更輕鬆一點——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也有些無法適應現在。”
“上帝保佑你,孩子,”神父的聲音很輕,從隔間傳來的時候,有種溫柔的感覺,“主認為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所否定的過去,關鍵在於,你是否認真考慮過將來?”
“……我沒有考慮過。”顧小夕輕聲說。
“要成為一個怎麼樣的人,得到什麼樣的東西,或者,想擁有怎麼樣的感情,”神父柔聲說,“孩子,你需要思考一下,畢竟過去已經消失了。”
“有些人傷害了我,有些人還需要我的幫助,我無法隔絕地忘記這些,即使是在過去,但是這些依然要我背負起來,我的意思是……有些人必須為此付出代價。”顧小夕柔聲說,他的聲音很輕柔但是很幹脆。
“不,親愛的孩子,如果一個人把仇恨放在心中的話,那麼人生注定不會快樂,”神父誠摯地說,“學會放下仇恨才是正確,也許你也是這麼覺得,才會來這裏的吧?”
“……我不知道,神父,”顧小夕輕輕的說,“我是想放棄一些什麼,來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可是……我總是沒法忘記。”
“孩子……”神父說,“我建議你嚐試一下接受別人比較好……”
神父的話還沒有說完,顧小夕聽見一個細微的開門聲,接著他聽到椅子向後拖的聲音。
他愣了愣,至少他覺得神父可不會那麼沒禮貌。接著他聽到了另一個聲音,有別於神父輕柔的聲音:“抱歉,懺悔時間結束了。”
*****
顧小夕能從隔板上看到兩個人的身影——而其中一個身影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姿勢倒在另一個人的懷裏。
他意識到自己也許撞上了什麼事情……
他猛然側過身,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肩膀過去。
顧小夕的心跳得就像要從喉嚨裏出來了一樣,麵對真槍實戰他還真是第一次,不管是在重生前,還是重生後。
充作隔板用的木格很細密,看不見隔壁的人的長相。隻能從窗格上看出是個高大的男人,手裏拿著槍……槍管很長,從剛才看來應該裝了□□。而剛才那位神父很可以已經被……殺了。
懺悔室裏很狹窄,很難躲過第二發,顧小夕蹲下身體,伸手去拔門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