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尚嵐依然是那副斯文的樣子,就像任何年輕醫生一樣,溫文爾雅。

夜語是實行會員製的高級會所,能拿到會員資格的自然是有豐厚家底的人。

司徒尚嵐作為醫院的繼承人自然擁有不菲的家底,但是在顧小夕的認識中,他可不是那種會來這種酒吧的男人。

“要酒嗎?”顧小夕輕聲問。

司徒尚嵐回答:“菲諾雷雪莉(fino)。”

顧小夕轉身到放置著雪莉酒的架子上抽出產地在赫雷斯的菲諾雷雪莉。

顧小夕轉身對在吧台另一側負責配菜的人說:“一份西班牙生火腿。”

被擺到吧台上的是一杯菲諾雷雪莉和一盤西班牙的生火腿。

“你怎麼知道要用火腿配?”司徒尚嵐輕輕拿起酒杯。

顧小夕看著深黃色的雪莉酒:“雪莉酒不都是這樣喝的嗎?”

“隻有西班牙人才喜歡這樣,”司徒尚嵐用精致的叉子叉起火腿片,“不愧是夜語,總為客人想的那麼體貼。”

“你是西班牙人嗎?”顧小夕笑起來,“這邊喜歡雪莉酒的客人不多,也不會有人喜歡配上生火腿來喝,就像雷辛那白酒單點,而不配希臘菜那樣。”

司徒尚嵐笑起來:“我之前也不喜歡雪莉,直到那次我和秋生一起去了西班牙。”

說到這裏司徒尚嵐沉默下來。

顧小夕皺皺眉頭,就那次旅遊來說,是非常快樂的。

兩個人為了雪莉酒還專門去了世界上唯一生產獨特雪莉的地方,西班牙安達魯西西省的赫雷斯。

“我們約好今年再去的,可是秋生卻……”司徒尚嵐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雪莉,“我之前一直不喜歡雪莉酒那種奇怪的味道,那種濃縮型的酸蘋果味道讓我對這種酒毫無興趣。”

顧小夕笑起來,深黃色的酒在燈光下就像一種凝固的琥珀色:“可是莎士比亞還是讚美她為‘裝在瓶子裏的西班牙陽光’。”

司徒尚嵐的指尖在酒杯上輕輕摩挲:“我也是因為秋生啊,秋生對酒也很在行。”

“是嗎?”顧小夕笑了笑,如果說自己在是葉秋生的時候,唯一的朋友,就是司徒尚嵐了。

以前和司徒尚嵐出門喝酒,或者去哪裏旅行,都是花司徒尚嵐的錢。當然,作為一個朋友來說,司徒尚嵐足夠大方,而另一方麵,葉秋生隻是不希望和司徒尚嵐在一起的時候,用的是別的男人給的錢。

當時的想法在現在想來,其實也蠻天真的。顧小夕想到這裏,自嘲地笑了笑。

他抬頭的時候,對上司徒尚嵐茶色的眼睛,他聽見司徒尚嵐叫他的名字,語氣是一貫的溫和和包容:“秋生……”

顧小夕在那一瞬間竟然產生一種錯覺,仿佛所有的事情都還沒有來得及發生,仿佛所有的死亡和改變還沒有來到,仿佛兩個人還是像平常一樣坐在酒吧裏喝酒,然後司徒尚嵐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顧小夕幾乎要應出聲,但是又險險的住了口,既不自然地扯出一個笑容:“我表哥……已經去世了。”

“抱歉……”司徒尚嵐愣了愣,把酒杯裏的雪莉一下子喝完,“我隻是忽然覺得你和秋生那麼相似……抱歉。”

“因為我們有血緣關係。”顧小夕含糊的說。

司徒尚嵐從椅子上站起來,似乎是準備告辭。

這時候從角落裏走出一個黑衣的高大男人,顧小夕愣了愣,這個男人他是見過的――在魏笑語身邊。

那個男人在司徒尚嵐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司徒尚嵐點了點頭,側身對顧小夕說:“抱歉,我還有些事情……”

“好的,再見司徒先生。”顧小夕的臉上重新恢複職業笑容,目送著司徒尚嵐和那個黑衣男人離開。

一會兒就有服務生將吧台上的雪莉和生火腿撤下。

西班牙的生火腿幾乎全部隻用粗鹽調味,而且隻是自然風幹,少見熏火腿,非常簡單自然。因連蹄帶骨醃製,吃的時候必需用手工切下薄片,在西班牙酒吧裏常有專人在吧台負責現切生火腿,雖然這些火腿都經過很久的陳年,但一切下來很快就會變幹走味,所以一定是隨叫隨切。

夜語裏也有這一配備,自然是因為這裏的消費水平高的嚇人。

隻要有錢,你能享受到世界上大多數的風味純正的特產。簡單來說,就是有錢人的享受。

司徒尚嵐雖然有錢,也是醫院唯一的繼承人,在社會上來說,也是不低的身份,如果需要,自然也能拿到夜語的會員卡,但是顧小夕在意的是,為什麼和司徒尚嵐接觸的會是魏笑語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