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顧小夕現在對藍色眼淚的印象並不好,雖然之前挺喜歡的。
漂亮的藍色眼淚就像海洋延伸出來的一角,靜靜地矗立在夕陽下。
顧小夕記得魏笑語說,藍色眼淚每隔半年就要翻修一次,所以每年的四月和九月是不對外營業的。海邊的腐蝕作用非常大,所以藍色眼淚陳舊的速度十分快。
現在還是三月,下個月藍色眼淚應該會停止營業了。
現在正是晚飯,顯得很熱鬧,有些人遠道而來,為了領略一下這個傳說中的水族館的餐館。
林悠然停好車,和顧小夕走進藍色眼淚。
好在魏家每次舉辦家庭聚會的時候都會把這裏的人都換一下,所以這些服務員是否看見顧小夕問題都不大。
“我們去三樓的房間吧?”林悠然轉頭輕聲地詢問,顧小夕輕輕點了點頭。
不出意料,這個林悠然在藍色眼淚也有一間房間,藍色眼淚高昂的費用也許在他們眼裏什麼也不是。那是自然的,不是靠自己賺的錢,理所當然花著家裏的錢,沒有什麼下不了手買的,隻要錢夠。顧小夕就不相信,如果司徒尚嵐隻有那麼一點醫生的工資,他還會不會在這裏包上一個房間。
想歸想,顧小夕還是沒有把自己的牢騷發出來,跟著司徒尚嵐上了二樓,穿過二樓的大廳,走上水晶般的樓梯,到了三樓的走廊。
林悠然熟門熟路地走過去,顧小夕看到司徒尚嵐的房間,然後走過了它。
“在這裏,”林悠然停下腳步,摸出鑰匙把門打開,顧小夕看了一眼走廊的盡頭。那一天他走進那扇門,然後進入了魏家的視線。那時候魏又雪看起來就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她有虛榮也有驕傲,有任性也有可愛,可是現在她大概隻能躺在床上等待魏大的判決。顧小夕無法為她做什麼事情,而按照魏七的說法,魏笑語和魏笑謙根本沒辦法從魏大那裏把判決的主動權搶過來。
“怎麼不進來?”林悠然在房間裏衝他招手,顧小夕連忙走進去,伸手把門關上。
和司徒尚嵐的房間一樣美麗的海底景色,成群的魚在玻璃裏慢慢地遊曳而過。林悠然伸手打開燈,水晶燈的光芒柔和地灑落下來,讓這個房間顯得溫暖。
雖然不太喜歡這裏,但是仿佛置身在海底般的感覺的確不錯。這是用金錢砌起來的房間,讓人油然而生一種優越感。
當然因此付出的代價全部進了魏笑語的口袋。
“聽說,藍色眼淚的老板和夜語的老板是同一個人?”林悠然坐在餐桌旁邊拿起酒杯,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是嗎,第一次聽說呢,”顧小夕笑了笑,走過去坐在林悠然的對麵,“看起來,我們老板挺有錢。”
“小道消息而已,”林悠然向他舉起酒杯,顧小夕同樣如此,輕輕的碰杯,房間裏發出輕微的玻璃撞擊聲。
顧小夕拿起酒杯輕輕地啜了一口:“加了杜鬆子酒的苦艾酒,意大利型。”
林悠然也喝了一口,然後感興趣地看著顧小夕:“你果然是個調酒師,我是說,無論什麼酒一喝就知道是什麼酒嗎?”
“唔……基本上,應該可以。”顧小夕不確定地說。
林悠然更加感興趣:“那麼喝紅酒的時候,能一下確定出它的年份嗎,就像……那些電視劇裏演的那樣!”
顧小夕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然後順從地回答他說:“那是品酒師,不是調酒師。”
對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噢,沒錯,似乎電視上是這樣說的……真不知道那些人的舌頭是怎麼長的。”
顧小夕笑了笑沒說什麼,林悠然繼續說:“我聽說調酒師需要好幾年的學習,而且夜語的錄取要求格外高……你很年輕。”
“謝謝誇獎,”顧小夕笑起來,“生活的壓力很重,我需要工作。”
“社會上總是有很多不平等的現象,”對方一副沉痛的樣子。
等林悠然抬起頭來的時候,他愣了愣,剛才還談笑風生的少年,此刻那雙黑色的眼睛銳利地像把刀子,渾身上下充盈著一種銳利的殺氣。
那雙黑色的眼睛沉寂得像是海洋峽穀的深處,那麼深不可測,他明明那麼年輕,看起來都不到二十歲,但是那種感覺……卻很讓心動。
林悠然第一次看到顧小夕的時候,就覺得他與眾不同。
他和別人不一樣,與眾不同,這個詞形容的太好了。他在一大堆人中可能不是最漂亮,最出色的,但是他的氣質無法和大多數人融合在一起,拒絕被同化。就像那天他在酒吧裏的時候,那麼多人和他擦肩而過,可他坐在那裏,成為不了酒吧一角的風景。
就像現在一樣,淡漠又銳利的殺氣,在房間裏無聲地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