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她的夢境,成為了現實。
那年輕俊朗少年陸吟,為追逐獵物來到這碧波蕩漾的金湖邊。
她在水中,他在隔岸。
最初,孔雀與陸吟便是這般的相遇。
他說“我叫陸吟。”僅僅隻說了這麼一句,走得如此匆匆,之後也再未曾見過他一見。那時他不知,孔雀早在幾年前,便淪陷在了他夢中的眸子裏。
那年,孔雀十四。 孔雀隻是個形如虛名的小姐, 空蕩的府邸 瘋癲的母親,諾大的花園隻有繡菊年年綻放,
素琴一把,揚得一手的好技藝,指複著那娘親顛前的曲子,她再也未曾去過,去過那湖泊之岸,翹楚盼望。
隻因,那人,再也不會來了。
十六那年。
府中迎來了帝王的恩典: 公公宣完旨意 她卻隻清晰的記得“……賜予完婚……”四個字,那時候她早已認命,不得不得忘了:她曾在夢中聽見那公子說“執子之手指向與子偕老。”
那畢竟隻是個夢。
奶娘十指一掐“還不快接旨?”
孔雀顫著手接過了那份‘恩典’, 直到公公揚笑離去,她都未曾抬過頭……那時她隻知,自己將為人婦。
直到府邸掛紅結彩,直到喜帕擋住眼睛,孔雀才知,她的夫君,名叫陸吟!
奶娘還說 :“聖上賜婚,是您的福分。 雖說小王爺早先迎娶了偏房三室,但您能攀上這樣的親,明媒正娶,又是奉旨完婚……”
陸吟。
爆竹的聲音,搖曳的喜轎,她即將成為陸吟的妻,那顆擰痛了她多年的心,再次為了某人,而雀躍不已。 “到了到了,小王爺,新娘到了。” 這是她除了夢中,第二次聽到陸吟的聲音“ 娘子,走罷。” “一拜天地……”
“恭喜啊……”
“小王妃 請隨奴婢來,小王爺還要招待各貴客,小王妃隻用隨奴婢到廂房等候。”
“小王妃如若餓了 明早奴婢給小王妃送早膳……”
喧鬧一直到寂靜。
直到再次喧嘩。 “吾兄可要洞房夜了,嗬嗬 為弟不擾了 。” “嗬嗬,喝高了。”陸吟,她的夫君是這麼回答那陌生的聲音的,那時她曾緊張的攢緊了捏在手心的繡帕,心中默數著,這是她第三次聽見他說話,從今爾後,他與她便能朝夕相對。 門,開啟又關上。陸吟走了進來,將包在懷中的東西往桌上一仍,連她的喜帕都未曾掀起“知道你一定餓了,這個是我從酒席裏悄悄拿的,放在桌上了。”
新婚之夜,他說完這句,便倒在喜床上,醉得,不醒人世。
他眉間緊瑣,似乎並迎娶她,並非他的本意。
十六年華,夫君十八。喜帕未揭,歡喜成了悲涼意。
嫁人之前,她度的是清冷,嫁人之後,卻還是清冷。 可她心甘情願,誰讓她注定要遇見陸吟。
整整兩個年頭,她都未曾見過陸吟一麵,即使,這是他的家。
她想,或許一輩子,也就這麼過了。
那一天,她在晟暮閣那一片繡菊中揚琴,思念著早已癜風的母親,曲聲卻隻能彈與花花草草聽。
闊別了兩年的聲音,卻在她夢中時常出入,此時身後傳來的聲音,她又怎能不認得?
“疑是天上仙子落凡塵……怎有如此仙子?”陸吟來到她麵前,嘴角輕揚,折扇劃過她的臉,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與她說話,如同他的聲音,也是笑著的\"你真是仙子麼?\" 孔雀知道,從那一刻起,她再也不能獨善善其身的等待,隻因那一頻一笑一刻進她心裏,再深深的烙了下去,是再也忘記不了。 後來,陸吟搬進了晟暮閣,他總說“我的鳳兒,一起老吧 ,攜手定三生。”
他說過,她不是孔雀,而是鳳凰,與他正值當配。 可一切盡不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