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劍靈所提供的掩護,那是他的特殊能力之一——隱身術。要堂而皇之越過屋頂,還不被近在咫尺的巡邏隊看見,如果沒有劍靈釋放能夠幹擾視線的無形能量罩,竹子鳶還真沒這膽量。
雙腳輕輕著地,不帶起一片灰塵,竹子鳶內心不由小小得意了一下,很想就地擺個Pose,沒成想手還沒抬起來,眼角就捕捉到一道不尋常的反光。
腦子裏還沒反應過來,深厚的武功造詣卻讓竹子鳶瞬間做出反應,腳下靈活地一滑,一個後轉身,那道反光就在半秒內與自己錯肩而過,帶起的絲絲寒氣刺激得竹子鳶皓玉般的嫩頸上都浮出了點點幼小的疙瘩。
次奧!赤裸裸的謀殺!
竹子鳶滿臉憤怒地順著劍光望去,下一刻,臉上的憤怒瞬間凝結,一雙眸子立刻變成了標準星星眼。
麵前這人一席淺藍色的淺藍直裾,合身的腰封勾勒出堪比女人的腰身輪廓,簡單的銀色發冠將青絲半束,搭配他臉上典型古典美的五官,真真兒稱得上是標準古典美男子了……
一切恍惚不過瞬息,竹子鳶立時便回過神來。可上官清羽瞪圓了雙眼看著這個好像從天上掉下來的女子,心裏頭一時間簡直不知作何感想了。
上官清羽住在這裏已經整整六年了。
實際上,這處皇宮內禁區中的禁區,並不是什麼冷宮,住的也不是前朝妃嬪,偌大的桓靈宮內隻住著一個人,那就是上官清羽。
上官是南蜀國的皇族,上官清羽是當今南蜀國皇帝的第八子,南蜀國的當今太子,正是他的三哥。百年之前,南蜀國和大涼國之間爆發了一場極其慘烈的大戰,結果大涼國慘勝,連南蜀國的國君都被俘虜了。當時的大涼國國君龍顏大怒,誓要將敵國國君斬首,以謝陣亡將士英魂,卻被那時的丞相兼軍師勸了住。
按丞相的說法,斬首隻能圖一時之快,若留敵國國君一條狗命,讓南蜀國世世代代臣服在大涼國腳下,方能顯大涼國國力之強盛,震懾邊境的諸國宵小,亦能彰顯本朝大國氣量,一舉兩得。
大涼國國君一琢磨,確實是這個道理,遂采納了丞相諫言,饒了那家夥一命,甚至把他給放回國去。當然了,一係列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那家夥是不簽也得簽的了。
不平等條約無非是要錢要糧要地要人,割讓城池不用說,每年朝貢也不用說,但條約中還有一條最讓南蜀國軍民上下倍感羞辱——
每二十年,南蜀國需派一名皇族嫡係子弟入大涼國為質,質子除死永不得離開大涼國國境,大涼國亦會保證質子安全。若二十年期限未至而質子亡絕,則需立即派遣新質子入大涼國。
可想而知,當年的南蜀國國君,幾乎是咬著牙含著血忍著淚簽下的名字蓋下的印璽。
亦可想而知,六年前,當上官清羽不得不遵照條約遠離故土,成為大涼國第六位質子的時候,他自己內心如何絕望,他的嫡母又如何淒涼。
如今,在這裏住了六年,過著幾乎與世隔絕,除了每日奉命送來吃穿用度各類事物的宮女外,誰也見不到的生活,上官清羽的內心幾乎成了一潭死水,不想突然天上掉下一個竹子鳶,瞬間讓上官清羽內心掀起不小的波瀾。
雖不知她從何而來,但想到剛才自己正練劍,沒提防一劍刺過來卻差點誤傷了人家,心下不免有些愧疚,於是輕輕一抱拳,道:
“對不住姑娘,在下方才正獨自舞劍作樂,不想險些誤傷了姑娘,還望姑娘海涵。”
竹子鳶本被那一劍刺出幾絲火氣,隻念著好歹是自己先闖了人家的地盤方才沒有發作;不曾想對方竟先行道歉,那幾絲火氣自然也都消了。
於是毫不在意地衝著上官清羽一笑,大咧咧地伸出手來,道:
“我叫何……那個竹子鳶,你叫什麼?”
竹子鳶?她姓竹?大涼國的皇族?莫不是公主?
是了,六年不見外人,為何自己變得如此愚蠢?皇宮豈是隨意可進的?逞論自己所在還是宮中禁地!除卻宮女之外,敢進桓靈宮還不懼抄家滅族的,除了皇子公主,更有何人!卻不知這公主突然闖入這裏,還裝作一副少不更事的模樣,究竟意欲何為?
上官清羽心中瞬間染上了一層濃濃的戒備。他垂下眼瞼,自動忽略了竹子鳶伸出的右手,將劍反收在臂後,隻一副臣子對君主的謙恭模樣,道:
“南蜀國質子上官清羽,見過公主殿下,微臣不知殿下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