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想不到粗茶淡飯竟也能別有情調，還能分成不同的茶葉，分罐儲存……嘖嘖嘖，這裝茶葉的罐子可真了不得，看這樣式，可是前朝的官窯才燒製的出來的。這放到現在，得多大價錢才拿得下來呀？用來裝劣質的茶葉，真是浪費了這好罐子啊。”
竹子鳶一邊開著任誰也笑不出聲來的玩笑，一邊開始開罐取茶葉。將那一葉葉完整而鮮亮的嫩葉小心取出，一點點放在手心之上，細細一嗅，心頭已明白了這茶葉的來曆。
想不到餘嬤嬤膽大如斯，給自己最普通的茶葉，而自己喝著的竟卻是明前的龍井茶。
以前的竹子鳶在茶道上有多大的造詣無人知曉，然而現下的何小琪，盜墓的本事或者隻是菜鳥級別，茶道上的浸淫卻從六七歲的時候便開始了。
“原來這便是真正街攤上一文錢一壺的茶葉麼？看著倒也可人兒。餘嬤嬤，去，幫本司泡一杯來嚐嚐。”
餘嬤嬤膽兒都快被嚇沒了。竹子鳶從來沒計較過吃喝拉撒，誰也不知道她現在這些話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為之；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倘若真將這明前龍井泡了茶湯，隻要大人一嚐，孰高孰低自然就全都清楚了，自己也就離死期不遠了。
“大人，這等粗茶有辱大人聖體，大人還是……”
“我說讓你去泡茶！”竹子鳶的眼神一下變得冰寒徹骨，看得讓人渾身冷汗：
“莫非我堂堂大祭司，竟還命令不動你一個嬤嬤？”
“是……是！奴婢這就去！”餘嬤嬤被竹子鳶那寒氣逼人的眼睛牢牢盯著，嚇得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她暫時顧不上思考竹子鳶發現自己的以次充好之後會不會發火了，隻知道自己再不行動的話，很有可能根本沒法活著走出這間屋子。
麵對著發火的竹子鳶所下達的命令，餘嬤嬤執行起來還是相當有效率的。很快便有一杯熱騰騰的茶水被端至竹子鳶跟前。
掀開茶蓋看去，幾片茶葉在近乎純透明的水中蕩漾。餘嬤嬤用的量極少，隻有寥寥數葉，想必是要用這麼個蠢辦法來誤導自己，讓自己誤以為她的茶葉觀之無色，飲之無味，當真是比自己所喝的還要次等的東西。
竹子鳶一眼看穿她的伎倆，又豈會讓她如意？也不多說廢話，自己又拈了二三十片茶葉置入水中，茶蓋在碗沿邊刮了幾下，待得茶湯的顏色看著已是泡得足了，這才輕輕地湊上去抿了一口。
茶香在唇齒間回蕩，舌尖回甘，果然是最精挑細選的明前西湖龍井才能釀出的茶味。竹子鳶微閉著眼品味了一番，這才不舍地咽下，而後看向已經麵如土色的餘嬤嬤，也不主動點破，隻是意味深長地幽幽問道：
“餘嬤嬤，你猜，是你的茶好喝些，還是我的茶好喝些？”
“我，我……”餘嬤嬤被問得徹底慌了神，她方才是親眼看到竹子鳶自行添加茶葉的，也明白自己那麼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果然沒有奏效。如今竹子鳶心頭自然有了自己的判斷，自己先前的解釋如今想必已然敗露，貌似不管怎麼說，自己都在劫難逃了。
“餘嬤嬤，你竟連奴婢都不說了，看來，這些年我的確是太慣著你了！”
竹子鳶可不會給她什麼餘地，事無巨細，但凡抓住什麼破綻，都是竹子鳶用來進一步加劇餘嬤嬤罪行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