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聖心如此抉擇,實乃明君之舉,免得何之念滋生驕傲自負之心,也讓人知道,聖上對待清官是何等重視。有了夏老的榜樣,這一年來貪汙之事確實少了許多,可見頗有成效。”
即便是在說這等揣度聖意之事,冷平陌也是完全透亮的,沒有絲毫的陰險和心機。能這樣光明正大地分析聖上那些馭下之術的人,竹子鳶還真是頭一回碰見,當真新鮮。
心頭還沉浸在對冷平陌進一步的認識中,竹子鳶很快就發現自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她也終於明白,冷平陌想帶她來的地方,竟然是他們元帥府內的馬廄。
馬廄這種地方,在這個年代就跟車庫一樣,那是有錢有權的大戶人家不可或缺的地區之一。偌大一個神司府,又有錢又有地位的,馬廄這種東西,當然不可能沒有了,所以竹子鳶也還算是熟悉的。
可是,作為武將世家,元帥府裏頭的馬廄實在和自己家裏的那個差別太大了,在竹子鳶眼中看來,神司府裏的那個馬廄簡直小兒科,對比之強烈,就好像自己家裏頭是一個隻能停兩輛車的小車庫,而人家根本是一個飛機場。
放眼望去,一溜帶著各種毛色的馬匹被整齊地拴在馬廄裏,有的搖著尾巴,有的低頭吃草料,有的貌似在發呆,還有的在百無聊賴地踢著腿。一眼幾乎看不到盡頭,有那麼一瞬間,竹子鳶簡直以為這些馬被整齊劃一地拴在了十裏長安街上。
“這……這……莫非你們整個冷家軍用的馬全都在這裏?”
“你認為可能嗎?”
“……不可能。”
說實話,竹子鳶自己說出這句話來,自己都不怎麼相信,把整支軍隊的馬匹全都養在元帥府裏頭,那種感覺就好比把整一支部隊的軍用車,全都給它停放到部隊長官自己家的私人車庫裏頭一樣,怎麼想都是荒謬無比,特別的不靠譜。
“既已知道答案,又為何還來問我?莫非,這又是你的玩笑?”冷平陌一臉似笑非笑,讓人覺得相當欠揍的表情看著竹子鳶,一副“我今天吃定你了”的樣子。這表情若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來,隻怕都是滿臉賤兮兮的樣子罷了,隻是不知為何,這表情出現在冷平陌的臉上,就總會多添幾分痞帥痞帥的神采,讓竹子鳶簡直拿他沒有法子。
“可是……若是隻有你們府內之人使用的話,究竟為何需要這麼多匹駿馬?我神司府內不過十餘匹罷了,就這樣我也已然覺得馬匹似乎多了一些,想不到你這裏竟然……這樣粗略一看,隻怕元帥府內的良馬不下百匹了吧?”
“準確的數字,應當是可以使用的健康馬匹二百一十三匹,已然退伍的病馬一百零三匹。”
這個準確的數字實在是太過有些驚悚了,反正竹子鳶是被這個數字再度震驚了幾下。想想看吧,要是一個人家裏頭有兩百多輛好車,還有四十多輛報廢了的車,全都堆在家裏的巨型車庫裏頭,那是怎樣一種震撼眼球的場麵?反正竹子鳶若非親眼所見的話,對此實在是難以想象。
“退伍的病馬?莫非是上過戰場的傷病馬匹?”
冷家是武將世家,在竹子鳶看來,他們家這三百多匹馬就算全體上過戰場,也完全不足為奇。而上過戰場的馬匹,受了傷生了病無法繼續服役的,乃是再正常不過之事,有那麼龐大的病馬群體,似乎也就變得很正常了。
“絕大多數的馬都是上過戰場的,自然也有一些不是,隻是供給家中的女眷使用。比如這匹白馬,它性子相當溫順,毛發是不參雜半分雜色的雪白,尤為漂亮,我娘第一眼就看中了它,於是它便成了我娘專用的馬匹,如今跟著我娘也有三四年的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