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在別的事情上,一向為人溫吞隨和,什麼事情都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按自己的意見來,隻要別人都覺得滿意,她也就無所謂了;至於冷大元帥的話語,平日裏的袁氏更是全盤接受,幾乎未曾頂過他一句嘴。
但是有一樣事情上,袁氏是絕對的例外。毫無疑問,就是麵對著她的寶貝兒子冷平陌之時了。在維護兒子這件事情上,若是袁氏說自己功力第二,隻怕這個世界上也無人敢認第一,總之每每她母性大發的時候,冷大元帥就會是敗下陣來的那一個。久而久之,袁氏自然就成了冷平陌一張任何時候都打得響的絕對王牌了。
“你——”對於袁氏的無條件不分黑白護犢子行為,冷大元帥當真拿她沒有辦法。突地聽到一聲輕笑,扭頭卻見竹子鳶坐在身旁,掩了嘴唇微微低下頭去。當下不免有些訕訕,又很是不好意思,隻好也跟著嗬嗬一笑,頗難為情地自嘲道:
“都是下臣素日裏對拙荊缺乏管教,結果讓大人看笑話了。”
“非也,冷大元帥對自己的妻子如此疼愛,那是冷夫人的服氣,本司隻有祝福豔羨,哪裏有笑話之理?冷大元帥上馬可當得好元帥好朝臣,下馬可當得好丈夫好父親,如此鐵骨柔情,委實令本司感佩。”
“大人過譽,下臣實不敢當。”冷大元帥連忙又要行禮,隻是被竹子鳶伸手扶住了,因此隻坐在原位上拱了拱手,也算是行了半禮。
好在冷平陌雖然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繁文縟節一大堆,看著著實麻煩,但他也還記得清楚竹子鳶本身是什麼身份,不會因為她成了自己的好哥們,就索性連人前應收的禮節都給一並忘記了,所以見了這個光景,也一切權作不知,沒有胡亂開口,再捅出什麼婁子來。
“聽聞方才又請過大夫了?請的大夫是誰?為何不宣太醫啊?”
按大涼國的禮製,官至一品,不論文官武將,都有權利享受一些其他在他們之下的臣子們所享受不到的特權。其中有一項,就是若他們自己,或是他們家中有人生了病,受了傷,擔心外頭庸醫成群,難以診治得當的話,就可以派人入宮去宣太醫,會有專門為這些大臣準備的太醫出宮診治。
所以冷平陌有了一個當大元帥的父親,按道理他是可以享受被太醫號脈的待遇的,隻是袁氏等人似乎並沒有這樣做,仍是從江湖中為他尋來了郎中。這對於一向把兒子看得大如天的袁氏來說,是相當稀罕的事情,記憶中似乎還前所未有,由不得冷大元帥不疑惑好奇。
“太醫也有派人去宮裏傳過的,隻是太醫要出宮來,還需要耽誤許多時辰,二妹妹三妹妹他們等不及太醫前來,就先給陌兒找了一個大夫。”袁氏替那兩個妾室簡單解釋了一下,隨即麵容上似乎也變得輕鬆了些許,補充轉述了幾句大夫的原話:
“聽大夫說,這一次雖然傷到了骨頭,但是關節無恙,骨質也沒有變得粉碎,而且處理得很及時,為陌兒治傷的人醫術也很高,斷骨處已經重新接上,想來隻要位置能夠固定好,陌兒是可以完全康複的。”
“完全康複?這樣說,冷少將軍不會留下後遺症了?”
竹子鳶聽到了一處關鍵信息,雖然先前也聽不同的人用不同表達方式提過數次,隻是袁氏此刻所說,是最清楚的一次,才讓竹子鳶終於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