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說著,冷平陌手上也沒有停止動作,趁著這會兒靠在竹子鳶身上,身上還剩些力氣,立馬利索地從袖中拿出白色的繃帶,就準備先自己把傷腿給包紮起來再說。
竹子鳶按下他的雙手,止住了他的動作,道:
“不可,你對於醫術隻是一知半解,骨折可不是小事,若是包紮得不好,很容易讓傷腿留下後遺症,你可是武將,若是成了瘸子,那就大事不妙了。”
竹子鳶的話說得當然很有道理,但是冷平陌卻並不以為然。他自己給自己包紮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發生了,戰場之上,受傷是最尋常的,受了傷無法得到軍醫及時的治療,也同樣不是什麼稀罕事兒。這種情況出現的次數多了,冷平陌其他的望聞問切一樣也沒學會,但是論起包紮,他的手法隻怕比江湖上大多數的郎中還要專業和熟練。
“無妨。我們,還是快走吧,雖然有了,這個借口,但是,能不耽擱,自然還是最好的。”
冷平陌說話都說得有氣無力,竹子鳶又如何能夠放心讓他就這麼重新騎到馬上離開?隻是他剛才幾句話,也讓竹子鳶聽出了一些別的意思,當下更是吃驚不已:
“平陌,你突然摔下馬來,不會是……故意為之的吧?”
“嗯?你為何這麼問?”冷平陌覺得竹子鳶很有意思。
“難道你隻是擔心,若是我為了學射箭而耽誤時辰的事情泄露出去,會給我帶來一些麻煩,所以就想了這麼一招,來幫我找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當遇到旁人詢問的時候,讓我找得到解釋的理由?”
冷平陌盯了她幾秒,最後哈哈一笑,也不矯揉造作,爽快地點了點頭,承認了竹子鳶的猜測。
“你,你——”竹子鳶簡直不能理解冷平陌的思維方式:
“我們現在趕過去,雖然有可能來不及,但也是未知的事情,或許還是來得及的,或許可以剛剛好準時出現在祭台之上。可無論如何,你也沒有必要隻是為了讓我可以解釋得通,就直接把自己的腿都給摔折了啊!你這樣做,豈不是在糟踐自己的身子骨嗎?萬一留下後遺症,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其實還有更加讓竹子鳶鬱悶的一點,那就是現在他把自己摔成這樣,他們的速度反而更慢了。或許原本還趕得及的,現在這樣一弄,也就趕不及了。隻是想到冷平陌終歸是為了自己方才使的苦肉計,到底有些許感動,這話想著可能過重,她也就忍住沒說了。
可是,冷平陌雖然性子有些風風火火的,在這件事情上,卻並非全然隻是一時衝動。他雖然不知外廷後宮之中,到底有誰會和大祭司產生利益衝突,又有誰想要置她於死地,但看到了那些此刻,冷平陌就知道竹子鳶的風光背後,也並非高枕無憂,反而是步步驚心。
竹子鳶出行的路線既然一直在有心人的眼中,被他們暗地裏牢牢鎖定著,那麼竹子鳶因為學射箭而耽誤時辰的事情,隻怕也難逃他們的追蹤。本來無論是騎馬還是射箭,都是無傷大雅的事情,因此冷平陌和竹子鳶都不懼人知;但錯過了時間,事情的性質顯然就完全不同了。
其實這個道理,竹子鳶也同樣明白,這也正是她擔心趕不上吉時的緣由之所在。可是想不到冷平陌看出這一點之後,卻如此行事果決,不過片刻之間,自己尚未反應過來,他已然將苦肉計付諸實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