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朝前方石凳慢悠悠走過去,一臉“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啊”的表情的竹子鳶,冷平陌滿臉鬱悶,幾乎要把自己的指甲掐進掌心肉裏去。
不過在竹子鳶的麵前,他堂堂二品大將軍,似乎隻能是一個大寫的“慫”字。所以,他終於還是隻能咽了這口氣,也跟著走到她身旁坐下,將剛才說過的那些,又一字不漏地重新複述了一遍。
“我發現你還真夠囉嗦的。”竹子鳶在冷平陌的麵前,說話總是不留情,將自己的毒舌屬性充分展現了出來:
“你進過墳墓麼?知道墓裏頭是個什麼樣子麼?你以為神墓的出口在地上,整個神墓就都會建在地上麼?讓我想辦法找找其中是否有酒和風幹的肉脯,那也還不算全無道理,但你讓我在太陽底下練功,說這樣可以盡快提升功力,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冷平陌被竹子鳶說得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確是有些想岔了。不論如何,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既然名為墓穴,它總歸是建在地下的,想要在墓裏頭見到太陽,著實是難如登天,更逞論修煉了。
“嘿嘿,是我妄言,是我妄言。”冷平陌打了個哈哈,轉念一想,卻又狐疑地問道:
“你說我沒進過墓,不曉得那裏頭是個什麼模樣,這點我承認,隻是……難道你就進過墓了?你能知道墓裏頭是個什麼光景?”
竹子鳶心裏瞬間咯噔一下,明白自己說漏嘴了。
“我當然也沒進去過了,我是大祭司又不是修墓的,這種事情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事到如今,竹子鳶隻好硬著頭皮矢口否認,勉強解釋道:
“我也隻是想象的而已,不過把死人埋在地底下這樣的事情根本就是常識,還非得進去過才能猜得出來嗎?說到底,還是你比較奇怪吧,居然會覺得墳墓裏頭能曬太陽?”
冷平陌被她說得一滯,轉念一想,竹子鳶貌似也所言不假,到底還是自己剛才說得太過高興,情緒又不穩,才會犯這種惹人笑話的錯誤了。
竹子鳶見冷平陌這麼容易就被自己給糊弄過去了,心下不由竊喜。不敢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竹子鳶連忙話鋒一轉,反問道:
“冷大將軍今夜特地光臨寒舍,原來就是為了來這兒喜當娘的?需不需要在下喊您一聲,給你請個安,再遞個茶?”
竹子鳶擺明了就是在繼續同他逗趣兒,故意要諷刺他先前那副千叮嚀萬囑咐的行事作風,半點也沒有大將軍遇事決斷,毫不拖泥帶水的風範,反而同一個即將送兒子趕考或是送女兒出嫁的母親一樣,各種不放心。
竹子鳶從剛才到現在,就一直在各種努力地調節氣氛,努力地想要讓他冷平陌不至於太過擔憂。這一切,冷平陌當然都明白。既然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冷平陌也不想再這麼不肯配合,白白地讓竹子鳶浪費表情,也傷了她的一片心意。
無奈地歎了口氣,冷平陌點一點頭,道:
“好了,既然你都已經打算好了,有把握活著走出來,那我還能再說些什麼呢?你說得不錯,本來今夜特地前來,就是為了看看最後是否還有什麼勸阻你去冒險的好辦法,但現如今,你已經有了決定,更何況聖旨已下,也確實再無轉圜餘地,我也不多說了。無論如何,此一去,隻怕其中凶險,遠勝過我在邊境以一敵百。望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