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老二,小琪會回來的,她有責任心,知道自己肩上擔著什麼樣的擔子。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何家,她也一定會回來的。”
也不知道何知安的這番話究竟是為了安慰何知定,還是為了安慰他自己。兄弟三個看著外頭灰蒙蒙的霧霾,一時間也分不清前方的路,究竟是福是禍。
一聲輕微得不趴在地上細聽,根本就不會聽到的悶響傳來,那是竹子鳶再一次翻牆而過的動靜。作為一個短短兩個月內就已在皇宮院牆翻過幾十回的史上最不走尋常路大祭司,竹子鳶對於這個過程早已輕車熟路,就好似她進的是自家院牆一般輕鬆寫意。
依例四下裏觀察了一下,通過劍靈確定此刻羽衛軍巡邏隊都在別處,竹子鳶行動迅速,立即離開了院牆,直奔後宮西北角方向而去。在那裏,有一個比冷宮還冷的宮闈禁地,一個即便竹子鳶當上了國之義母,也仍然沒有資格光明正大走進去的地方。
在那個地方之中,住著一個竹子鳶許久未見的朋友。那個朋友對於竹子鳶而言非常重要,是她在這個時空裏,難得的不需耍弄權謀心計,彼此之間都無所要求,無所利用,不關利益,不關風月的知己。對待這樣一個難能可貴的朋友,無論舒宸妃這顆棋子再如何重要,都隻能靠後。
成功地避開一路上數支巡邏隊,竹子鳶縱身一躍,沿著以往每回必走的方向,再一次徐徐落入了桓靈宮中。
定睛朝前方看去,雖然大約已有一月未曾來過,但桓靈宮一切如故,沒有絲毫變化。隻有樹上的葉子幾乎落光,第一回來時尚能見到的繁花,也都謝盡了。
竹子鳶站在院子裏,靜靜地看了幾眼這有些蕭瑟的景象,心下竟也不免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來時一路上興衝衝的勁兒,居然就這般不知不覺間沉澱了下來。桓靈宮內外,分明氣候無甚相異,景色也別無幾多不同,然而不知是何緣由,給人的感覺,卻是大相徑庭,好似兩個世界。
就在這個時候,“吱呀”一聲清響傳來,顯然有人正推開某一扇門窗,許是要出房間,到走廊或是院子裏來了。
竹子鳶循聲望去,沒有任何意外的,一眼便看到了那一身素藍色的直裾長袍。現在的溫度比起一月之前已經冷了很多,所以那身長袍外麵,又多了一件比甲,隻是他似乎酷愛冷色調的素雅衣服,所以這比甲也是藍色的,隻是顏色相較那身直裾而言淺了些許,才不致叫人忽略了它的存在。
上官清羽隻是覺得屋子裏冷了些,宮內每月能領到的煤炭有限,現在外頭陽光正好,想必曬著便能暖和,於是他放棄了燒炭的想法,準備到院子裏來練練劍,再看看書,最主要是曬曬太陽。
隻是,背對院子,將推開的門重新關上那一刹那,上官清羽卻似乎突然有了些許莫名的感應。他微微一怔,手上動作不由一停,過了幾個呼吸,他才重新有了舉動,卻也顧不上那扇虛掩的房門,隻是慢慢轉過身來,兩眼極其精準地投向了竹子鳶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對,似乎有無聲無形的情感四溢,互相交彙,互相衝擊。二人俱是一陣發僵。上官清羽的瞳孔迅速放大,雖隔了有十幾步之遙,但竹子鳶凝神之下,卻仿佛能清晰地看見上官清羽那陡然發亮的眼眸,以及其上根根分明的長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