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她的厲害,剛才竟敢衝著這位公主殿下指手畫腳的。倘若讓她給撞見了,一定認為你對她不敬,那到時候,你可就大禍臨頭,沒命可活的了。”
宮女說了兩句,似乎已想起了一些什麼往事,臉上頓時現出了驚恐之色來。分明知道這裏已然藏得極為隱蔽,卻還是忍不住悄眼朝外頭看去,透過枝葉的縫隙,非得再確認一遍襲香公主沒發現她們兩個躲在這裏,方才略略安心。
這宮女越是表現得對襲香公主百般害怕,竹子鳶就越是心中起疑,當下更是決定了非要把事情弄個分明不可。
“你先把話說清楚。為什麼隻是遠遠指一指她,我就活不成了?我對她沒有半分褻瀆之意,不過是想問一問清楚而已,這也算是犯了非死不可的大罪麼?”
“那是自然!這位主兒辦事全憑自己喜惡,跟她哪裏有道理可講的?”小宮女理所當然地應了一句,忍不住滿是奇怪地反問道:
“難道你不知這位殿下是誰麼?”
“這個,我想我還是知道的,若我所猜不錯,她應當便是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五公主,襲香公主了。”
竹子鳶既然想從這小宮女口中套出話來,自然不能顯得自己一無所知,免得被人騙了還兀自喜滋滋地幫人家數錢。於是略一沉吟,竹子鳶也不多做遲疑,當下便把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
“是呀,正是襲香公主!你既然都知道這位公主殿下的來曆了,怎麼這種問題還來問我?”
小宮女心中大感奇怪,不明白何以宮內人人皆知襲香公主的脾性如何,這個人也看得出正在遠處嬉戲的那位便是襲香公主,卻竟然來問自己這等路人皆知的白癡問題?當下仔細瞧了竹子鳶幾眼,忽然發現她身上所穿的並非是宮女的衣服,反倒是一件做工精致的長袍。小宮女立時明白,眼前之人和自己絕非同樣的身份,隻怕要比自己尊崇高貴得多了。
雖說一時之間記不起到底是哪位貴人,更加想不到會有哪一宮的主人竟然不知道襲香公主的脾性,但是這後宮美女如雲,聖上但凡一時興起,就能一夜指教叫一個卑賤宮女飛上枝頭變鳳凰,又豈是自己能認得全的?當下小宮女更顧不得其他,立即俯身下拜,將腦袋埋在雙臂之中,磕著頭請罪道:
“奴婢不知是哪一宮的娘娘駕到,對娘娘不尊不敬,罪該萬死!”
這小丫頭倒也機靈,不過三言兩語,就察覺出不對來了,方才受襲香公主的驚嚇明明還沒有退去,慌亂之中,卻仍然能看自己衣服幾眼就猜出自己是某位娘娘,如此年紀便如此聰慧,也算得上難得了。
“你不用慌,本……本宮不是那襲香公主,不會因你剛才那點兒小小不敬就要砍你腦袋的。你先抬起頭來,不要高聲,免得把襲香公主給招來,那才是真正要萬死了,本宮可也不一定護得了你。”
竹子鳶以一宮之主的身份,竟然對一個宮女這般溫言軟語,這等待遇也不知旁人有沒有享受過,但至少眼前這個小宮女,那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更逞論輕身經曆過了。依言直起了上半身子,雙腿卻仍舊跪在地上,不敢恢複先前隨意的蹲姿,隻拿自己兩隻眼睛悄悄地觀察著竹子鳶的臉色,低低地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