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鳶說過的這些,鳳琴其實心裏頭也都想到了。隻是聽得她在自己耳邊字字分明地多說了一遍,心情終歸是不同的。此刻聽到竹子鳶在最後,竟然還問了一句自己的意見,絕無可能盼著竹子鳶此行順利的鳳琴,頓時間大腦急速運轉了起來,極其倉促地一邊找著借口,一邊滿心期盼著這等略顯蹩腳的借口當真能收到奇效:
“子鳶,你的想法確實大膽,乍一聽也頗有道理,可細細想來,卻有不少破綻。師姐知道你如今已經是聖上欽封的國之義母,縱然是後宮之中,你也是地位極高之人,或許即便是出入冷宮,與你也不再是太過忌諱的事情,即使讓聖上知曉了,也不會將你如何處置。”
“可是你可否想過,舒宸妃又該如何?出入冷宮於你隻是小事,但舒宸妃已經貶入冷宮,於她而言,如今早已一無所有,隻剩下那條性命苟延殘喘了。她當年寧死都不敢招出與人勾結之事,那自然是明白,一旦自己招了此事,那就是連性命都要斷送的事情。她又如何可能冒著送死的危險,隻為了你許下的一個辨不清真假的空頭諾言,便當真對你和盤托出?”
竹子鳶一聽,似是覺得當真說得有幾分道理,不由得也遲疑了片刻,兩道柳眉之間,漸漸擰出了一個不小的疙瘩。
“師姐所言的確不假,可目前為止,除了舒宸妃這一條線索,我已經別無計謀可施。知道這個幕後之人是誰的人,目前為止隻有襲香公主和舒宸妃兩個人,若是舒宸妃此路不通,難道竟要我前去直接質問襲香公主麼?隻怕襲香公主再如何天不怕地不怕,她也斷然不會公然承認謀害大祭司的罪名的吧?”
似乎是想到師姐說的事情未嚐不可能,但自己又非走此路,非問此人不可,當下極是為難困惑,很有幾分彷徨不知所措,竹子鳶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一些,方才那般得意的神色自然早已消失不見;眉間的疙瘩卻仿佛怎麼也撫不平了。
“師姐可有什麼更好的法子,能叫那舒宸妃保證乖乖聽話,又或是能讓襲香公主不打自招?”
鳳琴當真有些傻眼,幾乎覺得自己實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又能到哪裏去找這等神奇的法子?就算她真的能夠有這樣的法子,又怎麼可能告訴竹子鳶?除非她真的自暴自棄,不再心心念念大祭司的寶座,甚至連性命都不要了。
所以,麵對竹子鳶那兩顆閃閃發光充滿期待的眼珠子,鳳琴最終隻能夠有些尷尬而抱歉地啟齒一笑,輕搖了搖頭,十分遺憾地回答道:
“師姐不才,師妹如此蕙質蘭心,尚且想不出這等十全十美的法子來,師姐自然更是有心無力了。此事師姐愛莫能助,還請師妹不要見怪。”
聽了鳳琴這樣回答,竹子鳶內心裏半點意外也無,臉上卻是滿腔希望登時化作滿腹失望,表情流轉更換之間,當真沒有半點窒礙瑕疵,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也跟著鳳琴一搖腦袋,表示自己絕不可能為了這等事情怨怪師姐,但眼神表情都是一股濃鬱得化不開的糾結,任誰一看也能明白,竹子鳶此刻正自天人交戰,不知此事究竟該當作何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