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不能全然怪她，畢竟剛剛才被鳳琴當過了一回棄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何況她險些因此喪了性命，卻又要她如何能全身心信賴一個曾經親手送她入冷宮的人？
但是——
“宸妃，你莫不是懷疑本司故意阻礙於你，過河拆橋，對你的承諾翻臉不認了吧？！”
竹子鳶冷冷地質問著，語氣之中，充斥著極為明顯的不善之意。
“臣妾，臣妾……絕無此意，娘娘不要多心。”
在竹子鳶麵前，現如今舒宸妃早就沒有了第一回見麵之時那般十足的底氣。她心中縱然已有別樣心思，甚至有了很多醞釀於口的追問之語，此刻被竹子鳶這一質問，卻也呐呐地什麼都說不上來了。
“沒有便最好。”竹子鳶根本不會相信舒宸妃的鬼話，她與其說是質問，倒不如說是警告更為貼切些，對於舒宸妃這樣的女人，竹子鳶需要的不是忠心臣服，她需要的隻有恐懼。隻要確定舒宸妃在她麵前還是沒有底氣的，她不敢對自己生出什麼二心，那便夠了。
“方才本司用眼神製止你開口，是因為你太過不識時務。”在舒宸妃麵前，竹子鳶現在說話早沒了什麼忌諱，也完全無需再顧及她的麵子：
“陛下經此一夜大變，諸事都有了驚人的真相揭露，心下一團亂麻，正自煩躁，難道陛下的臉色不好，甚至以手揉額，這些你通通都不曾注意到麼？如今你雖是廢妃，但往日裏做了陛下多少夜的枕邊之人，怎的會竟連這一點觀察聖顏，揣摩聖意的本事都沒有？若你當真這般愚鈍，縱然讓你回了辰秀宮，又有何用？”
竹子鳶說的那些，舒宸妃當然注意到了，誠如竹子鳶所說，舒宸妃能夠多年居於貴妃之位，難道憑的隻是一個太子生母的身份？伴君如伴虎，舒宸妃察言觀色的本事絕對不賴。方才隻不過是一時情急，如今靜心一想，她登時便明白了竹子鳶的用意所在，不由背地裏出了一口冷汗，暗自慶幸不已。
“臣妾明白了，多謝娘娘提點，是臣妾思慮有失周到，險些釀成大錯，請娘娘恕罪。”
舒宸妃是個一點就透的人，這一點竹子鳶絲毫也不意外。聞言隻是淡淡點頭，旋即又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你也不必太過焦急。本司既然說了要助你複寵，自然說到做到。大祭司之言，豈同戲語？陛下審訊鳳琴之時，終歸會叫人對質的，到時候除了秦升，你也是不可缺少的一大人證，到了那時，難道還愁無人宣你麵聖麼？陛下斷不會再到這冷宮來，到那時節，你一腳踏出冷宮，有本司從旁幫助，想來，你自當不會再有複返此地之時了罷？”
這一番話，直說得舒宸妃熱血上湧，好似看見了自己麵前正鋪著一條亮閃閃無限光明的康莊大道。
縱使先前還對竹子鳶心存疑慮，此時此刻也早已盡數煙消雲散，絲毫無存了。竹子鳶為她構建的將來太美好，不但美好，而且聽上去仿佛近在咫尺，仿佛到了明日後日，寥寥數天之內，她舒宸妃便能脫離苦海了。這等誘惑若是輕易間便能承受得住，她舒宸妃隻怕也萬萬走不到今天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