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被判了這般極刑,本就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師妹雖算不得日夜企盼讓師姐死無全屍,但師姐會有今日,師妹心裏終究是暢快的。事到如今,這些實話全都說出來也無妨礙了。”
竹子鳶幾步走到鳳琴跟前,將一邊手中的酒遞了過去,口中猶自接下去說道:
“師姐想必也是如此吧?這麼多年對師妹懷恨於心,日夜恨不得啃噬師妹之骨血,卻又不能不每日裏都裝出一副對師妹關懷備至的麵孔來。師姐這些年,日子隻怕過得絕然不會比師妹舒服罷?”
聽了竹子鳶這話,鳳琴終於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抬頭看向炕邊的竹子鳶,眸子之中充斥的全都是冷意:
“你說得半點不錯。你當上大祭司至今已有三年,這三年來,我沒有一日過得安心舒坦,日日都飽受屈辱和不甘的煎熬,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賜!竹子鳶,你這個賤人,如果不是你,當年師父又怎麼可能不把她的衣缽傳授與我?如果不是因為你,三年之前,我就是當之無愧的大祭司了!這三年來,我每日裏做夢都恨不得將你挫骨揚灰!”
竹子鳶是當真無法理解鳳琴的心思,聽得此言,當下忍不住問出聲來:
“師姐,我到底哪裏得罪了你,跟你過不去了,你竟然對我恨到了這般境地?挫骨揚灰這等詞眼兒,一般說來,如果不是血海深仇,總不至於叫人輕易間就能說出口來的呀?難道,我曾經在哪一個我自己都忘記了的時候,害死了你全家不成?”
“竹子鳶!”鳳琴氣得一下坐直了身子,怒視向竹子鳶的方向,道:
“你可以罵我,但不要扯上我的家人!”
“我什麼時候罵你,又什麼時候罵你家人了?”竹子鳶真心覺得自己相當地冤枉,當下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三分:
“我問的是,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恨我?我到底哪兒招惹你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我小時候,剛拜入師門那會兒,師父座下的諸位弟子之中,師姐你還是最照顧我的一個呢!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不但再也沒有絲毫同門之誼,而且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要我的性命了?”
“你說什麼?同門之誼?”鳳琴突然間大笑了起來,心裏頭覺得事到如今,自己仍然是高估了竹子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人,實在是傻得可笑,天真得讓人無話可說:
“我對你何曾有過什麼同門之誼?你年幼之時,我從來不曾想到過,有朝一日,真正對我產生威脅的人竟然會是你。那個時候,你是師傅收的關門弟子,自幼體弱多病,本事不濟,其他的同門師兄弟姐妹們,沒有一個瞧得起你,我自然也不會例外。”
“原本想著你弱成那般模樣兒,起步又比所有人都來得更晚,斷然是不可能成為大祭司候選人的,如果對你好一些,讓你將來真心誠意地歸順於我,成為我的部下,縱然不是一個得力的助手,但多一分力量也很好,況且我看得出來,師父她老人家一直都很喜歡你這個小弟子,有了你這一票,或許我就能夠在與其他人的爭奪之中占得先機。”
“你是為了得到師父對你的愛屋及烏,才在我最弱的時候對我百般照顧?”竹子鳶覺得自己無法相信,更加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或者說,事實上真正無法接受師姐從小到大都對她不曾付出過真感情的人,不是現如今的竹子鳶,而是原先的那位。畢竟真正對這個師姐還有最後一絲留戀的人絕不會是何小琪,而是原本那個,真真正正的竹子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