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直接定罪行刑，已經算很難得了。
竹子鳶大約沉默了片刻，細細思慮從目前已經了解的這些情況之中，是否能夠讓她有機會尋得什麼突破口，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細節。靈感驟然襲來，雖是一閃而逝，但竹子鳶不肯就此輕易放棄，在自己腦子裏幾乎是發瘋了一般地拚命搜刮回想，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到底還是叫她想起了那一晃而過的，難能可貴的”準”破綻——
“仵作是否說過，藍嬪是中了何種毒而喪命的？”
“沒有。”
“那是否在辰秀宮中搜出了所謂的毒藥？”
“沒有。”
“那究竟憑了什麼說是宸妃給藍嬪下的毒？難道就因為她藍嬪是死在從辰秀宮回自己宮中的路上這一點疑點，就可以將宸妃投入大牢？”
竹子鳶想不到事情的進展居然可以草率到如此地步，分明什麼有力的證據都不曾尋得，卻還是可以輕易地把舒宸妃打入天牢。舒宸妃在這後宮之中，也並非是什麼無足輕重的存在，身居妃位，蒙受隆寵，還是太子生母。無論是哪一樣身份拿出手，都足以壓死一大票人，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逼得聖上把自己眼下最疼愛的女人送入監牢？
“是沈莊妃。”小秀咬牙切齒地從嘴裏迸出幾個字來，對於沈莊妃這個舒宸妃的老對手，小秀絕對稱得上是恨之入骨了，尤其是這一次的事情，無論是竹子鳶還是小秀，在心裏頭都已然認定了，隱藏於幕後的罪魁禍首，十有八九就是她沈莊妃了。
“一定是她。那時候，藍嬪娘娘的屍首剛剛被發現，就立馬有人找上門來，說是想問一問藍嬪娘娘是否來過辰秀宮。宸妃娘娘自認不曾下過毒手，無甚可懼，所以不曾隱瞞藍嬪娘娘來過辰秀宮的事實，也放任那些奴才來搜。他們見無法在這裏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就返回複命了。”
“向誰複命？”
“不知，他們從頭至尾隻說是受上麵的人調遣，宸妃娘娘並不在乎什麼，也就沒有多問。”小秀也意識到了當時的疏忽大意，臉上不由浮現出後悔之色。
“好吧，此事暫擱一旁，你且先同本司說一說，宸妃究竟是被人用什麼樣的理由逮捕入獄的？這才是最關鍵的事情之一。”
竹子鳶聽得她們忽略了這一點，不由暗叫可惜。隻是眼下已是既成事實，一時間卻也無法可想，隻好姑且放棄，想法子另尋切入點來查清真相了。
“是第二次被人尋上門的時候。”說起前天夜裏，舒宸妃被人上銬帶走的那一節，小秀免不得被勾起當時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感受，兩道淺淺的眉毛不自覺被緊鎖一處，臉色也變得蒼白了三分。
“那時，陛下親自駕臨辰秀宮，一來此地，就質問宸妃娘娘何以如此狠心竟對藍嬪娘娘下了那樣的毒手。”
“宸妃娘娘吃驚不小，連忙申冤，可陛下卻拿出藍嬪娘娘用血寫下的遺書，一把扔到了宸妃娘娘的麵前。”
小秀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她也算得上是一個鎮定有程度的人物了，可是麵對此情此狀，小秀的種種心緒，卻均如泉湧，仿佛絲毫也不受她自己的控製，完全變成了一個情感外放，喜怒哀樂全部寫在臉上的人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