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安排哪個宮女去做什麼活兒，在辰秀宮裏頭，一直都是李嬤嬤負責的，除了奴婢是受宸妃娘娘直接調遣，專門負責伺候娘娘之外，其他的人，一般都是聽李嬤嬤的話，根據李嬤嬤的要求辦事。”
“李嬤嬤？”辰秀宮裏的人，竹子鳶所知實在不多，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又是小燕，又是李嬤嬤的，竹子鳶縱然腦力驚人，也隻能勉強跟得上小秀的節奏。停頓了好幾秒鍾，大約捋了捋，竹子鳶方才重新問道：
“這個李嬤嬤，平日裏為人處事如何？”
“李嬤嬤辦事穩妥，為人圓滑。在這辰秀宮中，李嬤嬤算得上頭號元老了，做事情一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誰都不得罪，所以這麼些年，她的位子就沒有變過，不升不降，這辰秀宮的人手在她的調配下，倒也向來各自安分，不曾出過什麼大差錯。”
李嬤嬤得到的評價是”為人圓滑”，”不得罪人”，而不是老實本分，或者一絲不苟堅守崗位之類的評語。其實這樣的人在宮中可謂是一抓一大把，也算不得什麼壞人，不過就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罷了；但如今情況特殊，因此，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也就跟著全都變得不再普通了。
“李嬤嬤如今可還在這辰秀宮中？”
“自然是在的，辰秀宮不過剛剛出事，宮裏所有的人都沒有走，一下子沒了活兒，人人都樂得清閑，說起來，隻怕這辰秀宮中的老人新人，多的是高興著呢。再說了，其他宮裏的娘娘，又有誰敢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跑到辰秀宮裏來討人呢？所謂樹倒猢猻散，誰也不想趟這趟渾水，觸了這個黴頭。”
如今的辰秀宮，說好聽點兒是清淨，說不好聽點兒就是冷清，小秀看上去多少有些沮喪，世態炎涼，人心冷暖，看著辰秀宮一片凋零蕭瑟之態，小秀骨子裏雖透著堅強，卻仍舊免不了帶著三分自嘲的頹喪。
“去把李嬤嬤叫來。”竹子鳶張開嘴巴，差一點兒就要將這句話脫口而出，幸好，話到嘴邊，到底還是在最後一刻刹住了車，叫她竹子鳶不至於徹底忘記了如今的狀況，以及她自己的現實處境。
她今日前來找小秀問話，原本就不是光明正大而為之的，為了掩人耳目，她連辰秀宮的正門都不敢跨入，而是選擇了從後院翻牆而入。這樣偷偷摸摸地與小秀相見，是因為相信小秀對舒宸妃的忠誠，知道她但凡有點兒腦子，就不會把同樣正在絞盡腦汁想法子救舒宸妃的自己出賣了。
可小秀是如此，李嬤嬤呢？似小秀這般忠心不二之人，在這人人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深宮之中，畢竟隻是鳳毛麟角，更多的都是見風使舵左右逢源的牆頭草，根本不能輕易相信她們也可以同小秀一般，牢牢管住自己的嘴巴。
至於那等問出了答案就殺人滅口的事情，竹子鳶卻是無論如何做不出來的，李嬤嬤並非大奸大惡之人，殺了她，竹子鳶對不住自己的良心。
思來想去，暫時還是不能打草驚蛇。盡管明白李嬤嬤那兒或許會有一大重要線索，但眼下必須忍耐。好在竹子鳶始終保持著清醒，她要相救舒宸妃的迫切情意也遠遠不如小秀來得強烈，因此，她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姑且把此人放置一旁，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思路，話鋒一轉，複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