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鳶深深地看了郝尚書一眼,終於說出了自己火急火燎來這一趟,最關鍵、最重要的一句——
“她是辰秀宮中的一名宮女,名喚小燕。”
小燕確實是被暫時關押在刑部大牢之中,但是她較為特殊,所以居住的是單人牢房,並沒有受刑,手上也沒有手銬,隻給她戴上了一副最輕的腳鐐。可以說,她享受的儼然是高級犯人的待遇了。在這背後,究竟有沒有沈莊妃暗中動的手腳,目前不得而知。
不過對於小燕來講,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一定是她很難想通也很難忘懷的。因為,她不但突然之間就被人給從牢裏頭給提了出來,而且提出來的時候,居然破天荒地拷上了手銬,還蒙了眼睛堵了嘴。有那麼一瞬間,小燕幾乎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被拉到菜市口去處死了,險些嚇出了一聲冷汗。
好在,她很快就記起,這菜市口砍頭一向都是當街示眾的,這又蒙臉又堵嘴巴的架勢,顯然與以往情況不同,可見她如今的境況雖不見得好到哪兒去,但至少自己這條小命,一時半會兒還不至於就這麼稀裏糊塗地給弄丟了。這個想法讓小燕漸漸恢複了一些冷靜,身體不再疲軟無力,腦子也開始活絡了起來,高速運轉著思考眼下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當然,她最需要思考的,是自己該當如何應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至今都未能摸清楚事情緣由的變故。
留給小燕思考的時間並不長,她很快就被人帶上了一輛等候在刑部後門處的馬車,馬車夫一揚鞭子,車子立時被駿馬拉著,揚塵而去。從刑部到神司府的距離並不是很長,更何況這一回走的還是一條捷徑小道,不過約摸半刻鍾的工夫,馬車已經一路奔馳著,直接駛入了神司府的後門,淹沒在了某些有心人的視線之中。
小燕順利帶了回來,但竹子鳶卻並未急切地想要審訊她。她知道,論起審訊犯人的本事,十個自己綁在一塊兒,也未見得能夠比得過一個冷平陌。
她也不是沒有過這方麵的經驗,當夜舒宸妃遇刺之時,自己曾用混沌針逼迫那些個殺手開口,雖說是成功了,但終究是僥幸。更何況混沌針藥性太強,用在小燕這麼一個女子身上,稍有不慎就會落下個終身的病根。竹子鳶心知小燕亦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要她用如此狠絕的法子對付小燕,終歸有些下不去手。
“真是想不到,你也有憐香惜玉的一天。我還以為你是沒有自信心,才巴巴地請我出馬呢。”
冷平陌明裏笑話了她一句,不過心底裏卻不由升起一股淡淡的暖意。不管怎麼說,他喜歡的人並沒有如外表看上去那般冷酷無情,這自然是一件好事兒,說明他沒有愛錯人。
“行了,我現在沒什麼閑工夫跟你耍嘴。”沒有人比竹子鳶更加清楚小燕開口的意義和重要性,此刻的竹子鳶,當真沒有以往的閑情雅致:
“平陌,小燕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別忘了你同我說過的,三天之內,你一定能撬開她的嘴,你要是說到做不到,那以後可就別怪我把這事兒拿來當笑料了。”
竹子鳶壓根兒就沒打算跟冷平陌客氣什麼,對於他的性子,竹子鳶也算是摸得很透徹了,知道關鍵時刻,要怎麼說話才能給予他最大的動力。雖說他聰明過人,對於這兵法三十六計更是翻來覆去記誦得滾瓜爛熟,實戰時運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如臂指使;但若要論起能讓他本人最容易中招,甚至是明知道火坑還非得往下跳的,那就非激將法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