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終究忍住了。她要給予冷平陌一個充分自由發揮的空間,讓他可以從始至終完完整整地全權操控,更何況——
現在這麼晚了,冷平陌肯定也已經睡著了。
算起來,兩天的約定,冷平陌可謂是超額完成,第二天隻用了半天的工夫,待到晌午的時候,冷平陌就已然一臉輕鬆地走出柴房,給了在不遠處的涼亭等候的竹子鳶一個燦爛的笑容。
小燕果然還是撐不住了。
小燕倒也當真是一個爽快人,既然已經決定了要招供,自打口中說出第一句話開始,她也就自知已然出賣了自家主子。說一句也是背叛,說十句也是背叛,既如此,也就沒有必要還吞吞吐吐,說一半藏一半了。
於是,三下五除二,徹底投降的小燕便痛快利落地供出了沈莊妃。
可就算是到了這等時節,竹子鳶還是尋找不到沈莊妃有任何想明裏暗裏從中作梗的跡象,實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說,她對於小燕的信任已經達到了如此高度,如此盲目地相信小燕能夠保守秘密?
竹子鳶著實無法相信,沈莊妃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注在對另外一個人的信任上,更不要說這個人還隻是一個宮女。
越是思考不通,竹子鳶就越是內心不安,總覺得沈莊妃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小燕這顆棋子會不會出賣她,說不定沈莊妃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縱然小燕的證詞對她極為不利,她也有了充分的應對方法,可以讓她反敗為勝,而讓竹子鳶的所有努力付諸流水,前功盡棄。
竹子鳶甚至有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或許沈莊妃已經想到了什麼反將一軍的高招妙計,就等著自己把小燕和她的供詞放到陛下麵前,到那時候,自己不但沒能拆穿沈莊妃的陰謀,把舒宸妃從刑部大牢裏救出來,反而還會把自己也給賠了進去。若事情的發展當真到了那個自己泥菩薩過江的地步上,又該如何是好?
越想越是擔心,越想越是沒有底氣。竹子鳶覺得自己在終於得到口供之後,心情反而比之前更加糾結和抑鬱。
冷平陌心裏頭還是很得意的,不論如何,自己說到做到還提前了半天的時間,並且完全按照自己的設想,采取了一種讓小燕看起來毫無外傷,但實際上卻早已不堪忍受的方法,逼得她不能不開口隻有這樣做,沈莊妃才沒有法子用諸如屈打成招之類的話語來辯駁。
冷平陌可以斷定,當陛下看到一個衣食住行比當宮女的時候還好上十百千倍,卻依然願意咬出自己的舊主之人時,一定會很快選擇相信小燕的話語,叫那個沈莊妃百口莫辯,不願伏法也隻能認罪的。
但是當他的目光終於轉移到竹子鳶臉龐之上的時候,他才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竹子鳶的臉色不但未見半分喜色,反而似乎要比自己昨日跟她說一無所獲之時,還要難看。這樣的一反常態是什麼邏輯?冷平陌還真有些理解無力。
“子鳶,你怎麼了?”冷平陌的關心竟然讓竹子鳶有些猝不及防,愣了好幾秒鍾,幾乎讓冷平陌以為她不曾聽清楚,想著是否要多問一遍的時候,竹子鳶才緩過神兒來,長長地歎了口氣,遲疑著,還是把自己心頭的真實想法告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