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短短一兩個時辰之中，上官清羽第二次提及要為冷平陌報仇之事了。
竹子鳶能夠非常輕易地從話語之中，聽出上官清羽一片誠摯之心。他和冷平陌之間的關係非常特殊，但絕對不是什麼朋友，不論是站在心愛之人的立場上，還是站在各自國家的立場上，他和冷平陌都是針鋒相對的敵人。
但是現在，為了竹子鳶，上官清羽卻的的確確是真心實意地要為冷平陌複仇的，甚至於為他一個人報仇雪恨的意義與價值，還要放在南蜀國吞並了大涼國之後能夠獲得的一係列利益之前。
竹子鳶心知肚明，這等愛屋及烏到了極點的表現，也正好說明了上官清羽對自己的心，絕無半點虛情假意。
可越是如此，竹子鳶就越發地苦惱了起來。
所謂情債難還，不外如是。
“……清羽，你對我的深情厚誼，我無以為報。我隻能告訴你，如今大仇未報，我實在無力分心他顧，無論是怎樣的心思，我都不願意再輕易涉足了。”
竹子鳶相信自己這番話已經足夠把自己拒絕的心意表明清楚，畢竟要她直截了當地說類似於“我不愛你”這樣的話語，麵對如今的上官清羽，她終究還是說不出口；但這種程度的表達，隻要對方不是白癡，總也是能夠理解的了吧？
可上官清羽的思維方式明顯與眾不同。聽過之後，意料之中的釋然也好，失落也好，悲傷也好，所有的情緒都不曾出現，反而出現了一種截然相反的，在竹子鳶看來萬萬不可能在此時出現的情緒。
他神情一振，雙眼迸射出熠熠的精光。
“子鳶，你的意思是說，待得我們為冷平陌複仇之後，你便會接受我的心意麼？”
“……”
竹子鳶縱然是在討論如此令人為難而又帶著三分沉重的話題之下，卻也不免感覺到有那麼一丟丟的無語。但是，她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的心思同樣複雜難測，一麵想要否認，一麵卻不願拒絕，這兩種完全是南轅北轍的想法在同一時刻糅合到一起，讓竹子鳶一陣糾結，臉色變化多端，卻硬生生地就是給不出一個是或者否的簡單答案來。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隻能苦笑一聲，道：
“等我們想做的一切都做成了，那時再說罷。”
雖然隻是短短的一句話，甚至於根本都不是一個有著切確答案的承諾，但是上官清羽的眼睛卻登時間變得更加明亮，甚至是閃閃發光了起來。
在他的眼中看來，隻要竹子鳶這個時候沒有明確地拒絕自己，那就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進步，甚至可以說是意外之喜了。這麼多年的相處，足以讓上官清羽裏裏外外極為透徹地了解竹子鳶，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竹子鳶的性子如何。她若是不願意，哪怕是再難為情，再不好意思開口的事情，她也一定會暗咬銀牙，不管不顧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就如同竹子鳶方才說的那樣，若是她早知道上官清羽對她的一片情誼，她一定會明明白白地拒絕，而不會給他留下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讓他懷揣著一些沒有希望實現的念想。這是竹子鳶的一貫做法，或許有些絕情，但在她看來，長痛不如短痛，這樣才是最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