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國昌在她坐下後就倒了一杯清茶,放在她麵前,微微昂了昂下巴,說:“嚐嚐看。”
齊飛月端起來放在鼻下聞了聞,一時沒聞出來是什麼茶,就問:“什麼茶?”
“你父親生前最喜歡的,竹葉青。”
竹葉青?
齊飛月又細細地聞了好幾遍,搖頭說:“不是竹葉青。”
徐國昌笑著拿起桌上的擦手巾擦了擦手,仰起身子靠在沙發背裏,他說:“確實不是正宗的竹葉青,這是養在林間的一種野生竹葉青,味道很澀,但聞起來卻如白水,你果然跟你父親最像,一般很少有人能辨出這種竹葉青的不同。”
野生。
澀。
這兩個詞一出來,齊飛月的心裏就冒出了怒意。
如果徐國昌不是事先知道她不是齊氏夫婦親生,那就是有意侮辱齊氏夫婦,先說這是齊建業生前最喜歡的,又拿野生的來款待她,這不單在侮辱齊建業,也在侮辱她。
齊飛月冷著臉將那茶杯放下。
徐國昌問:“不喝喝看?”
“我想這茶隻適合徐伯伯。”齊飛月將包往身側放了放,麵無表情地說。
徐國昌臉僵了一下,似乎耐性耗盡,也不打算與她虛與委蛇了,臉上的一派溫和驟然一收,目光帶著戾氣:“那就不喝茶,說說你今天找晏慕修的目地。”
“這與你無關。”
“你如果不說,那那個叫單思的小姑娘就沒法安安全全地走出這裏了。”徐國昌一字一句,淡定如斯地說。
齊飛月猛地一愣:“單思在你手上?”
“二小姐應該還記得,你曾經害死了我最寶貝的兒子。”
齊飛月當然記得。
但那是徐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更怨不得她。
齊飛月冷冷一笑:“你兒子如果不那麼色慾熏心,也不會死的那般難看,你別把這種事怪到我頭上來,也別拿不相幹的人來出氣,我隻問,單思為什麼會在你手上?”
她如果沒記錯,單思明明是在薛洋的住處的,而能從薛洋手上搶走人,在豐城,恐怕沒有幾人吧?還是說,這又是卜錦城搞的鬼?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卜錦城三番五次地阻止她,齊飛月的心就如同裂開了一樣,這個時時刻刻總是表現出一副很在意她的男人,為什麼在她不知道的背後,卻又次次地阻撓她?
什麼是愛情?
這就是嗎?
齊飛月不由得一陣冷笑。
不知道是笑自己的太天真,還是笑卜錦城的演技太好,好的幾乎全豐城的人都信了,信他對她的寵愛,信他確實是喜歡她的,而她自己,又何嚐沒有動搖過?
徐國昌沒有回答齊飛月的話,就隻問她來找晏慕修的目地。
齊飛月不說。
徐國昌就很不客氣地將她扣了下來。
在徐家別墅的一個地下車庫裏,齊飛月見到了單思。
“二小姐?”
單思見到她,意外吃驚。
齊飛月苦笑:“你果然在他手上,我還以為是他騙我的呢。”
單思真沒想到,連齊飛月都栽到徐國昌手上了,一臉害怕惶然:“這下怎麼辦?他會不會殺了我們?像十年前那樣?”
“十年前。”
齊飛月泄氣地一屁股坐在地下車庫那冰冷的泥石路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打開包,拿出手機,看著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的黑屏,一下子覺得,未來的路暗淡,希望沒了。
徐國昌之所以沒有搜她的包,可能就是想試探試探某些人的底線,隻可惜,她的手機不爭氣,在這麼緊要關頭,居然沒電了。
“可能真的會。”她說。
單思一聽她這泄氣的話,又惶然又驚恐,抱著她的手臂就哭:“二小姐,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
“那我們怎麼辦?”
“他暫時不會動我們的,你放心。”
“可……”
“我不是記得你一直在薛洋的住處嗎?怎麼到了徐國昌的手中?”齊飛月望著她,很不解地問。
單思看她一眼,默默地鬆開握著她手臂的手,也坐在了地上。
“你還記得暮南傾嗎?”
“暮南傾?”
“嗯,是他讓夏魚把我送給徐國昌的。”單思說。
齊飛月一下子從地上坐起來,來回走動,不停地皺眉又皺眉:“你說,你見到了暮南傾?”
“嗯。”
“在哪兒?”
“如果我沒記錯,那裏是遠黛山。”
齊飛月來回不停地走路,腦海裏冒出很多人,也閃現出很多事,遠黛山,暮南傾,夏魚,北皇少野,齊虹,盛環,肖晚晴……
還有。
卜錦城與暮南傾同坐於遠黛山頂,空勾垂釣的情景。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似乎到了最後,都與暮南傾脫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