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沒騙過你們?”
“您真逗,如果您是他的朋友,應該了解他。我們都知道他是個騙,他做騙很多年了,不過成績不好,所以沒有誰恨他。前兩年他才當上神官,老實說,我們都嚇了一跳。”
那個姑娘其實是個話匣,年特現在看上去又精神又帥氣,用不著多問,那姑娘的話就像噴泉一樣湧出來:“但是我們都喜歡他,雖然他不會給人治病或是占卜,但是有地位的神官不會有耐心聽我們說閑話,而且,再也沒有人比古古更適合保守秘密了,你知道,他的嘴非常嚴,從來不會說三道四。”
“這倒是。”年特有點兒體會,古古明明很貪心,但是麵對金票並沒有把一切和盤托出。他能夠想象,一位神官經過嚴格的魔法修行,有地位又自傲,每天要花時間維持魔力,如果整天聽人訴說苦衷……相比之下,古古這個教會的恥辱,不會任何魔法的神官,卻是把這些掙不到錢的工作做了。
“你見過他立雞蛋嗎?我覺得好有趣,他是不是也會一、兩樣魔法?”
“啊,那是真本領!”年特一本正經地回答,“你們不知道立雞蛋的妙用,尋人、算命、去病消災,無所不能,隻是古古還在修煉,一旦練成了,其它的神官就要失業啦!”
“哎?是不是真的?”那姑娘笑起來,“可是那樣一來,古古也許就一樣沒空聽我們說話了。”
“那也是沒辦法,你們沒看見古古已經餓瘦了!”年特幽默地一笑,離開了座位,朝後麵走去。
談話室是個小黑屋,隻是隔著一層簾而已。年特在後麵聽著裏麵的人和古古說悄悄話,第一個人剛走,輪到那姑娘了。
“古古,是我!”
“噓——!黑暗不分彼此,隻有神的代言人和他的孩們……”
“少來!我跟你說,本來我今天好煩惱,不過現在不同了,剛才有個帥小夥和我聊了好一陣,好像是你的朋友耶!他看上去又英俊又有錢,是不是貴族?”
古古:“你要是想嫁給他煩惱就要加倍了,他其實是個王,住在很遠的地方,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不過,你可以告訴別人一個王也和你愉快地談過,我相信這會讓那些笨蛋的眼睛亮一些。”
“他是個王?真正的王耶!我就知道。”
“好啦!高高興興出去吧!下一個。”
“古古,再見!”
“這個時候不要叫我的名字!下一個。”
來了一個老頭:“古古!我明年打算種棉花,你覺得怎麼樣?”
“棉花啊?現在棉布緊缺,是個好主意耶!不過,不是很好種的樣,咱們郡都沒有人會種。”
“我會小心!我打算到玫瑰郡去學學,謝謝古古,我知道怎麼說服我老婆了,如果她來,你可要和我站在一邊!”
“再見!下一個。”
來了一個小男孩:“我想要十塊錢!”
“為什麼找我?”
“這裏很黑。”
“你想說什麼?”
“和我姐姐的壁櫥一樣。”
“這沒有用,我和你姐姐是清白的!”
“但是傑克哥哥不這麼想,他給了我十塊錢後要和他的表妹結婚了。我很難過,因為我的姐姐因為我的多嘴遭到了不幸。”
“那和你想要十塊錢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啊?我順便說說的,我想要十塊錢!”
“滾!”古古想要噴血,年特也是一樣。古古聽到年特在後麵,打開簾一把抓住年特:“幫我個忙,我們隻有半個小時了,你去河濱道八號有個蛋糕店,幫我把傑克抓來,捆也要把他捆來,塞住他的嘴從後門帶來這裏!”
“為什麼?”
“今天吃飯的時候約我的姑娘叫瑪麗,就是那個男孩的姐姐!明白了?你幫我,我就把米蕾妮婭的事情都告訴你!”
“她叫米蕾妮婭?”
“不然還能叫什麼?快去!不然我死也不告訴你追到她的訣竅!”
“米蕾妮婭!米蕾妮婭!”年特衝出門又衝回來,“我要幹什麼?”
“河濱大道八號抓傑克來這裏!堵住他的嘴!”
“曉得!”年特覺得生命最富有希望的時刻莫過於此,後門牆角有一個裝煤的大號麻袋,年特把煤都倒了,卷起麻袋騎上小母馬飛奔,“河濱大道……”
年特很快就找到蛋糕店的奶油小生傑克,他正在吃晚飯。
“傑克在不在?”
“我就是,蛋糕已經沒有了,請明天再來!”
“不行,我很急!”年特朝他的父母笑了笑,“我看的是櫥窗那一個,拜托!我要用它去換一個小姐的芳名!”
“那你可是情聖了!”傑克擦了擦嘴,“好吧,我跟你去拿,便宜給你。我就回來,你們先吃!”傑克的父母朝年特連連微笑。
他們離開飯廳進入店裏,傑克看著櫥窗:“沒有什麼像樣的蛋糕呀!你要的是哪一個?”
“就是這一個!”年特一拳打在他肚上,讓他蜷縮在地上說不出話來,然後用抹布堵住嘴捆好塞進了麻袋。
當他飛速趕回小教堂的時候,已經有點兒晚了。瑪麗就坐在教堂裏,還有兩個人等著和古古談話,古古不要求嚴肅,他們等待的時候很像鄰裏茶話會。瑪麗坐在角落裏,神情落寞,見到年特扛著麻袋,擠出一絲笑容。
年特急急忙忙回到了古古那裏:“行了!”
古古放下心來:“謝天謝地!我已經拖了好久!”他接著剛才的話題道:“對啦!我們說到您的小兒,其實據我所知他沒有什麼錢,養活老婆也成問題,您不用介意他孝不孝順,反正他也沒錢,不如對您的大兒更好一些!就這樣,對不起,今天有件事情要辦,走好!下一個……”
古古讓年特和麻袋裏的傑克一起躲在黑暗的屋裏,時間一點兒一點兒過去了,終於輪到了瑪麗。古古隔著麻袋踢了踢傑克,年特坐在桌下麵用劍按著他不讓他發出聲音:“出聲就宰了你!”
瑪麗摸到桌椅,坐了下來,看不清表情如何,但是聲音聽上去很悲傷。
“古古,對不起,總是讓你聽我發牢騷。”
“沒問題,你有多少苦水都可以倒下來,”古古從來沒有這麼一本正經過,“瑪麗,對不起,我聽你弟弟說了,因為我造成了誤會,傑克真的要和別人結婚嗎?”
“嗯,嗚——”瑪麗也不用再解釋了,隻是一說起來就好傷心,“不是你的錯,古古,你幫助我那麼久,我請你吃頓飯是應該的,我已經盡力向他解釋,但是他完全不信任我!其實,是我先受不了的!我真的想不到,我們交往了四年,他竟然完全不信任我!嗚——”
“別哭!別哭!”古古站起來一麵安慰瑪麗,一麵向桌下麵的麻袋猛踹,好幾腳命了年特,不過年特也算心胸廣闊:“死胖!回頭找你算賬!”
“那麼,你還愛著他嗎?”古古小心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瑪麗哭得更凶了:“我想死——!我本來以為鬧鬧就過去了,不是真的想和他分手,誰知他立刻就和表妹訂婚了!我真的想不到!我忘不了和他在一起快樂的日!我把那些日當珍寶藏在心底,可是誰知道他還記不記得!”
“這個混蛋!神會懲罰他的!”古古又是一陣亂踢,麻袋不停蠕動,年特無辜又挨了好幾腳,還要捏著麻袋裏的傑克,早已經很怒,為了米蕾妮婭的消息也隻好全都忍下來。
瑪麗擦了擦眼淚,鎮定下來:“其實也不怪他,有時候很多事情都不能強求,隻是我覺得好不甘心!”
“我敢說,神給他最大的懲罰就是讓他失去你,所以是你的幸運。”古古拍了拍桌下麵,“他的表妹決不可能比你還要好。至於甘不甘心,過了今晚就會好了。我這裏有個麻袋,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把麻袋吊起來打。你等一下哦!真是豈有此理,讓你這麼傷心,我也傷心,我去拿吊麻袋的鉤,不打幾下實在是不解氣……”
年特在桌低下聽見古古“嘩啦嘩啦”地跑來跑去,過了一會兒真的拿了繩和鉤來。他的屋上麵有大梁,很容易吊東西。
“你等一下哦!瑪麗!這就好!最近一直挺快活,都用不到。”古古也不點燈,摸著黑就把鉤上好了,年特幫他把麻袋舉了起來,吊在鉤上。麻袋裏的傑克不住掙紮,但是發不出太大聲音。
瑪麗:“古古!好像有什麼別的聲音!”
“麻袋裏本來裝著衣服,現在住進了老鼠,正好一起打!混蛋!傑克!”古古不斷撈本,“我示範給你,你就這樣!一拳——”
“在哪裏?我看不見!我們不能點燈嗎?”
“點燈神就會責怪我們。神的本意就是——黑暗幹什麼,說什麼都會得到救贖,所以,打吧!在這裏!不介意我拉你的手?”
“沒關係!”瑪麗找到了麻袋,大喊一聲“混蛋傑克!”一拳打去,年特隱隱聽到拳風,那一拳像是一個成名的騎士所揮,傑克再也忍不住了,一聲悶哼,不住掙紮。
“呀!什麼東西!我好像打到老鼠了!”瑪麗觸手覺得是肉。
古古說:“打得好!我也來!去死!去死!你也接著來!”
“別打了!瑪麗!是我!”傑克終於把嘴裏的抹布吐了出來,大聲呼救,讓瑪麗大吃了一驚。
古古埋怨著:“你為什麼不把他按好!”
“誰讓你出這種花樣,人家的事情你這麼大仇恨幹什麼!”年特其實知道傑克的感受,最重的那一拳就是瑪麗打的,再挨一拳就要沒命了。
“啊!怎麼回事?”瑪麗突然發現屋裏還有別人,而且不止一個,後退的時候絆到椅,摔了一跤。
古古連忙拉開簾,點上油燈:“沒事吧?傑克,你欠瑪麗一個解釋,有什麼話就在這裏說!”
當一隻熊貓從裝煤的麻袋裏鑽出來的時候,瑪麗看著昔日的情人,突然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