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帶露的美蓮(1 / 3)

第二天一早,央廣場人山人海,幾乎以諾所有的閑人都來了,國王哈馬斯和教皇都搭起了觀戰台,央留出了擂台,而本次比賽的罪魁禍首美蓮卻沒有出現。

“大概是在家點錢吧!”那副海報聽說賣到了八萬金幣,簡直是天價。不過事實證明收藏家的眼光是正確的,因為後來這副海報隨著年特的成名成了國寶,價值在百萬以上。

此刻,年特很想從美蓮的表情看出點兒什麼,但是美蓮似乎故意回避,聰明地逃開了。年特隻能在人群眾找到亞修那殺人的眼神——果然沒有穿鎧甲。

“哼,你以為我會占你的便宜?”年特一樣脫下鎧甲,將盾牌扔在地上。人群紛紛叫好,亞修麵無表情,顯然並不領情。

典禮官站上高台,向國王和教皇行了禮,大聲宣布:“買定離手!不得反悔!”

年特往旁邊一看,有一個巨大的賭局,不少貴族都參加了豪賭,大概典禮官也兼任賭局荷官。

“快點開始!”哈馬斯瞪了他一眼。典禮官連忙點頭,連宣布規則都跳過了:“那麼——開始!”倒像是賽跑發令,簡直就是一場龜兔賽跑。

不過,對當事人來說,可沒有任何鬧劇的成分。亞修兩眼通紅,心已經死了,散發出修羅地獄一樣的殺氣,兩拳緊攥,擺出了自由格鬥的姿勢,用豹一般的步伐逐漸向年特接近。

人人都看得出他是抱著必死一人的決心來的,不過脫了鎧甲之後,連武器都沒有的亞修顯得十分單薄,讓人懷疑他到底用拳頭能發揮出什麼樣的實力。

年特比亞修稍高,但是肩膀厚實寬闊得多,顯然比亞修強壯。此刻,年特並沒有移動,也沒有擺出什麼姿勢,隻是散散地站著,等著亞修接近。

他在拳法上的造詣還不錯,更是衝撞行家斯塔瑞斯的高徒,但是看亞修的樣,恐怕也不簡單。最好的辦法,就是以靜製動,進行較力。如果和亞修纏鬥起來,不一定有他那麼靈活。

亞修並非浪得虛名,當然知道年特的想法,冷哼聲擊出一拳,眾人隻聽見一聲雷鳴,那拳快得看不清,拳風從兩米外打著旋直奔年特麵門,發出“咻咻”的奇怪破空聲。

年特一驚,站穩用手一擋,一股陰勁轉著圈擰來,雖然擋住了,但是肌肉明顯地感到被扭的力量,小臂的袖瞬間破裂,驚訝的時候另一拳已經到了小腹。

眾人為亞修的表現齊聲驚呼,等著年特被打得彎下腰或是向上飄起來。危機時刻,年特自然而然地想到猛撞回去。這半年來,他每天在琢磨的就是對撞技巧,雖然現在沒穿鎧甲,但是反應一樣。

一瞬間,年特動了,怒吼聲肩頭帶動萬鈞之力,猶如一座火山突然爆發。

雷是迅雷,快如閃電。亞修的拳頭結結實實擊打在年特腹部,但是同時肩部也受到了年特的撞擊,這是力量與速度的對決,卻不是硬碰硬。

在速度上,亞修本該占上風,但是遺憾的是攻擊的姿勢不太好,因為在他用勾拳擊打年特小腹的時候,肩膀自然往前送,年特的撞肩攻擊距離短,反而同時生效。

一瞬間,火山在亞修的肩頭爆發。肩膀是硬的,小腹是軟的。年特站在原地捂著肚,側身撞肩的瞬間距離和角度都改變了。亞修的強勢攻擊沒能起到作用,年特的攻擊卻無情地連帶他的前衝力一起爆發在他身上。

人群驚呼,亞修像斷線的風箏在地上翻滾,口鮮血狂噴,攔腰撞在十米外的看台台階上。骨斷聲清晰可聞,折斷的鐵旗杆那麼湊巧,正好頂在他的軟肋上,深深插了進去。所有的人一起驚呼,太意外了!

連續很長的時間裏,隻能聽到亞修的喘息聲。所有的人都不敢呼吸,不管是為了什麼,生死之間都是神聖的時刻。年特終於能夠忍住腹部的劇痛,站直身體。但是沒有人為他歡呼,因為亞修還沒放棄。

“不要站起來了。”年特這樣說,“如果要決鬥,我都希望是用刀劍再來一次。”

不知道亞修聽到了沒有,他仍然拚死拉住看台的邊緣,想要爬起來。國王騎士的力量就是堅強,在打到敵人之前,他怎麼都要爬起來。他的腿不聽使喚了,但是他對自己說還不是放棄的時候。他能看到自己的血從嘴角流出來,沾滿了胸襟後滴在地麵上。他想呼吸,可是鼻裏粘糊糊的,血隨著呼吸不停往外冒。

“我要死了嗎?”亞修漸漸看不清了,“我的女神,我那麼愛你!為什麼?”太陽在他眼映成鮮紅的一片,突然變成了美蓮微微的笑容。

“她笑了嗎?我都沒有見過,真好看……”

在眾人的驚呼聲,亞修站了起來,伸出手抓向太陽,然後站在那裏不動了。

人群一片死寂,典禮官走上前去,用手帕蒙在亞修臉上。人們希望那手帕能夠滑落,哪怕是有微小的氣息,也足以讓那手帕掀起一角,但是人們失望了,典禮官最終把亞修放平,宣布他已經斷氣。

年特呆呆地站在那裏,不能相信,本來他以為兩個倒黴的被玩弄的男人都鼻青臉腫之後就可以去喝酒消愁。人群漸漸從戰敗者的哀悼解脫出來了,他們開始為勝利者歡呼。典禮官要年特上前,但是年特不想動。

“有獲勝的感覺嗎?有高興的感覺嗎?有人為了這個開心嗎?”

“凶手……!”叫喊聲傳來,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美蓮出現在場,望著亞修的屍體淚流滿麵:“你們高興什麼?你們在歡呼什麼?”當著哈馬斯和教皇的麵,美蓮毫不在乎地大聲斥責。人群都呆住了,很多人慚愧得低下了頭。

利諾老板奇妙地出現在後麵,懷裏抱著那卷畫,此刻悄悄對美蓮說:“小姐,現在的場合……”

“給我!”美蓮把畫取過來,當眾打開,蓋到亞修的屍體上。人們吃驚地看到,那幅畫的頭像變了,並不是年特,而是亞修。

“原來下麵還有一層。”年特驚呆了,“她本來畫的是亞修。”

“你真是個傻瓜!”美蓮擦了一下眼淚,盡量笑著對著亞修說,“我隻是開個玩笑!你總是讓我生氣,我不知道你會輸的……”說道後麵已經泣不成聲。

人群另一側爆發出另一陣驚呼,買下了海報的收藏者用小刀一刮,上麵的字就變了,“烏龜”變成了“暗金”,那人猶豫著,發現頭盔的部分也稍微有點兒厚,輕輕地刮開一半,就露出了亞修英姿颯爽的臉。那露出的一隻眼充滿了勃勃的朝氣,誰也看得出其的情誼。收藏家一聲歎息,刮不下去了。

“我恨你……!”美蓮直指著年特的鼻,“請你以後不要在我麵前出現!”說完之後揚長而去。

年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人群紛紛讓路,魏王哈馬斯和教皇都是一樣,為悲傷的小姐讓路。

“是一場很好的決鬥!”哈馬斯站起來,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開心。看了年特一眼後,哈馬斯似乎想說什麼,但終於沒有說,轉身離開了。教皇也是一樣,人群開始四散離開。剛剛不過是早晨,有得是事情需要忙碌,不管死了一個什麼人,心情如何,他們都得開始關心自己的事情。

衛兵打算把亞修的屍體抬走,但是年特推開他們,沉聲說:“讓我來吧!”阿滋和斯芬克帶著大夥想要幫助他,但是年特拒絕了,一個人用那幅畫把亞修卷了起來,放到馬背上走了。

※※※

人為什麼要研究戰鬥的技能?是為了接近神嗎?

人為什麼要相互爭鬥?難道世界不足以容納我們嗎?

年特買了塊很好的墓地,將亞修埋了進去。

“你是我殺的第一個人,但是我竟然不恨你就把你殺了。”

“我贏了你,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勝利,因為沒有人因為快樂才歡呼,我不想聽見這種歡呼。”

年特消沉了。勝利為他帶來了榮譽,實際上有人在背後叫他狂暴兔騎士,但是這稱呼似乎一點兒也不好笑,包括這樣叫他的人在內都沒有想笑的意思。

“如果美蓮沒開這種玩笑,如果我們用鎧甲長劍或是騎馬決鬥,也許躺在地上半死的人就是我了。”年特給亞修撒了一捧黃土,“安息吧。”

“哼,你這個小人,你以為那樣對方就能安息?”一個充滿敵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打擾了墓地的安寧,再次攪動年特本已安分的心。

年特緩緩回過頭,一大群聖堂學院的學生站在身後,還有不少聖女學院的小姑娘在湊熱鬧。為首的挑釁者身穿銀白色聖光鎧甲騎在馬上,人馬都是籠罩著一層聖光,說明他已經拿到聖堂見習騎士的資格,好像是叫做光輝騎士,除了使用教會配給的鎧甲外,身上還有神官的祝福保護。

年特怔怔地望著這個儼然是教會學生騎士首領的家夥,有一點兒眼熟。

對方正在義憤填膺地發表演講:“你永遠是這麼卑鄙!對於光榮的挑戰,即便是在光輝的教皇麵前,也要使用這種花樣!你這個懦夫!以諾的光輝因為你而平添汙漬,我要迫不及待地討伐你,你這個不懂忠誠為何物的流氓,讓女人不幸的雜碎……”

年特已經非常憤怒,他辛辛苦苦找了一塊好地方希望用安寧來補償亞修,現在不但像個低級的劇院,而且戲的醜角毫不留情地套在了他身上。

年特用非常沉重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住口!賤民!隻有賤民才會打攪英靈的安寧。你是誰?”

“我?”那人似乎跟他有深仇大恨,本來還想再罵上一段篇幅的樣,被這句話刺激了一下,仰天大笑起來,“我是誰?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誰?你把我從學校開除,父母都被免職,蒙受恥辱!”

“那你一定偷了東西。”年特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我每年要殺三百多個賊,不會記得每一個。”

“住口!我是凱迪爾!你不記得我?那咪咪呢?”凱迪爾因為憤怒而激動,“為了奪愛之仇我忍受一切,這裏不是玫瑰郡了,我也已經不是從前的我。現在我又站在你麵前了,我看著你的眼睛,對你而言咪咪難道隻是一個玩具?還是你已經把她丟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