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實在是失禮。”店主人笑著賠禮,有人小心翼翼地端出了一盤一盤的寶物,叫年特和米蕾妮婭欣賞。米蕾妮婭不好意思動手了,剛才的樣想必蠻丟臉的。
年特絲毫不動心,取過一件玉器看了一眼:“有八百年了,是波旁王朝的東西,但是我不要古董,把更好的東西拿來,要配得起的。”年特把玉器放回去,撿起一個水晶墜在米蕾妮婭耳邊比了一下,手指輕輕撩開米蕾妮婭的頭發,露出整個白皙的脖頸。
“果然是識家。叫老板娘出來。”店主會意,精神來了,對著夥計使了個眼色,夥計便匆匆地跑進去了,那些端出來的物品米蕾妮婭喜歡就留下玩一會兒,其他的都端回去了。
不一會兒,一個氣質高雅的女人走了出來,三十多歲年紀,眼光頗為犀利。夥計們托著新換來的珠寶,非常謹慎地在那女人身後排了一排。
老板娘先看了半天年特,又盯著米蕾妮婭仔細打量,直到米蕾妮婭臉都紅了才掏出一把鑰匙沉聲對夥計說:“把暗櫃的首飾匣拿出來,這些都放回去吧。”半晌,那夥計才帶著幾隻匣回來。老板娘打開一隻,挑了挑,取出一隻非常纖細的項鏈,鏈端是一顆紅寶石。
老板娘又看了看米蕾妮婭,似乎還是不滿意,放了回去,最後躊躇著,打開另一隻匣,取出一塊菱形的紫色寶石晶體,幾乎還是原石,隻是末端加工了一道楞,看上去就像是地攤貨。老板娘對著燈光看了看,似乎很難割舍的樣,隨手拿起一條絲線係好,交給了年特。
“小姐根本不需要首飾,我也隻能想到這個了。”
“這是……”年特仔細看著,那色調配上絲帶顯得很自然,配合米蕾妮婭很協調,既不搶眼又不多餘。再迎著燈光一照,年特驚訝了,那紫色越看越是透明,裏麵有銀光閃爍。年特轉了轉角度,裏麵映出的光影逐漸變化,正好是月亮的陰晴圓缺。
年特望了望窗戶,但是都被簾擋住了。老板娘道:“大人真是識貨,這就是月光水晶,確實應該對著月亮看的,與月亮形狀相同的方向永遠指著正西,如果是太陽很可能燒瞎眼睛,要小心。”
年特不再多說:“多少錢?”
“三百萬金幣。”
“不要啊……”米蕾妮婭悄悄推著年特,年特不加理會,隨手拿出一張空白金票,簽了三百萬:“任何連鎖錢莊都取得到,但是那邊那對法鐲也要給我。”眼看店主有懷疑之色,補充了一句:“上峰四座金礦和萬源錢莊都是我羅斯門德家的產業。我是玫瑰爵年特。”
“少爺啊……”店主幾乎拜倒在地,羅斯門德家是大陸最有錢的四個貴族世家之一,別的人或許不知道,但是開珠寶店的不認識人也要認識金票的印章,大陸上大多數貴重金屬都是從玫瑰郡國流出。
“別丟人。”老板娘似乎在家裏是當家的,風姿綽約地站在那裏,用很穩重的語氣說,“爵大人近來似乎有些麻煩。”
年特不覺多看了她一樣,淡淡地說:“知道了就不要多事。”
老板娘收下金票,突然對年特說:“剛才那幾個人賣的是大量的火眼石,是原石。”
年特一驚,騰地站了起來,但是轉念一想,又坐了下來,感覺十分頹廢。米蕾妮婭見他這副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扶著他的肩膀,輕聲細語問道:“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年特抱著頭,用力地思考著,一麵解釋道:“火眼石產地是在北方沙漠,那些人有那麼多原石,又都裹得嚴嚴實實,不肯多說話,其實他們就是野蠻人,為首的矮一些的應該就是西亞夫。”
“啊?那我們……”
“早走了,我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住哪裏,也沒有追的必要。問題是,他幹嘛冒險來賣火眼石,似乎是要全部換成容易流通的金幣。”年特抬起頭來,緊緊盯著老板娘,“您怎麼知道我要找西亞夫?把您知道的都說出來。”
老板娘慢慢地說:“那就是米蕾妮婭小姐吧?我其實並不知道什麼。您本該被驅逐了,卻和小姐一起來到這裏,想必不是私奔,而是在追查凶手了。凶手往北跑,不出國境被抓是早晚的事,但是北方就是野蠻人領地了,所以凶手一定和野蠻人有關係,不然出去也是去送死。有三條路,都被軍隊圍得水泄不通。我們這邊是一條,要偷越邊境有個可能,就是扮作剛才那些人之一。您在這裏逗留,絕非偶然,目標顯然是西亞夫。”
“不錯!”年特心底狂呼,“我竟然沒想到,凶手不敢讓人知道自己和野蠻人有關,所以不能硬闖,要偷渡,西亞夫的接應實在是太合適了。”年特不禁多看了老板娘幾眼,“您真是個厲害的角色。那麼,他為什麼把寶石換成金幣呢?”
“我哪裏知道。”老板娘微微一笑,“我是生意人,還是女人,眼光尖些,念頭轉得快些,大智慧就不如男人們了。”
“哪裏話。”年特幾乎怕了她,“非常感激,今天的事還請不要外傳。”和米蕾妮婭站起來,年特推門告辭。
那老板娘回頭走向內室,突然喃喃自語:“用小錢是要買小東西吧?”
年特心一動,和米蕾妮婭回旅店的路上不斷想著老板娘的話。老板娘似乎也想不出關鍵,但是她的思路敏銳。
“如果是用來付果脯的錢他也不用親自出來了。人類的錢帶回去野蠻人也不能用,肯定是要立刻花掉,但又是不能用寶石支付的交易,應該是廉價物品。”
“還是先請阿倫貝特大人把他們監視起來吧。我們太顯眼了。”米蕾妮婭提醒年特,“不知道凶手是不是已經和他在一起。”
“真的難說,搞不好就是剛才的人之一。”年特思忖著,“我們的速度很快了,但是已經耽擱了幾天。但是如果那個凶手混在裏麵,他本人那麼瘦弱,就算套上鎧甲,塞上棉被,腳步也要輕很多。”
等到從阿倫貝特的府裏回來,已經很晚了,兩個人不再遊蕩,抓緊時間回到了旅館的房間。米蕾尼婭戴著附加要來的法鐲,那是一對玉器,米蕾尼婭把兩隻都戴在左手上,抖手腕的時候偶爾叮當響一聲,十分清脆。
年特拿起那塊月亮寶石,對著窗外的月亮把玩了一下,小心地掛在米蕾妮婭脖上:“我把月亮也送給你了。”
“這……不好吧?我不要。”米蕾妮婭這樣說著,卻還是舍不得摘下來。那種矛盾的表情讓年特啞然失笑,但是現在並不是笑的場合。
年特抓緊時機,一下抱住米蕾妮婭,一本正經地說:“對我而言,沒有什麼能夠取代你!”
“怎麼突然……但是……”米蕾妮婭輕輕想推開他,“我知道,但是突然花這麼大一筆錢……”
“我們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錢再多又有什麼意義。”年特直盯著米蕾妮婭的眼睛,感覺到她已經動搖了,輕輕地說了聲“我要你!”便硬是吻了下去。感覺到懷的嬌軀漸漸變得柔軟,年特心花怒放,休說是三百萬,便是傾家蕩產也值了。
一燕海上來,
一燕高堂息。
一朝相逢遇,
依然舊相識。
問我來何遲,
山川幾紆直。
答言海路長,
風駛飛無力。
米蕾妮婭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在墮落,她已經融化了,融化在年特的溫柔和堅決的攻勢下。
“神哪,原諒我吧。我已經不能再侍奉您了……”米蕾妮婭漸漸回應著年特,她的唇,她的心,都已經被占領,最後一絲矜持的防線也和理智一起融化在月光下。
“畢竟我也隻是個平凡的女孩罷了。”
※※※
第二天,是個一如往昔的好日。一大早,就聽見喧鬧的鑼鼓聲了。馬車拉著成筐的果脯招搖過市,小孩兒追著伸手搶奪慷慨的禮物,家家戶戶打開門用茶水糕點招待前來參賽的朋友。
“客人,起床了。您不是要去和大家一起熱鬧的嗎?現在就要起了。”旅店的夥計敲著門,年特一打開門,夥計就遞進一小包果脯:“嚐個鮮嘍!每家都有份呢!”
“謝謝啦。”年特接過果脯,遞了些賞錢,那夥計的服務周到,他也多給了一些。望著夥計歡天喜地離去的樣,年特關上門微笑著:“果脯大賽啊,一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