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他，臉上的口罩不知何時已經摘掉，那模樣，儼然就是當初方聿城他們追捕的那個逃犯的樣子。
可是他又扯下一層麵皮，恢複了自己本來的樣子。
竟然跟陸澤埜一模一樣！
他的神色很平靜，看著方聿城，沒有一絲感情，“跟我回去吧，星球需要你，家族也需要你。”
方聿城卻不看他，隻抱著白露，將她緊緊箍在懷裏。
他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上一次，她也是這樣死在他懷裏的。那把匕首穿透了她的心髒，他瘋了一樣抱著她，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想留下她，哪怕多一會兒也好，可是他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懷裏停止了呼吸。
而現在，她再一次死在他的懷裏。
甚至沒有跟他多說一句話。
白露的身體在他手中漸漸變得透明，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透明。他想抓住點什麼，可是再也抓不住。
這個世界，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外麵的黑暗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一艘飛船，男人讓他跟他回去。
可是方聿城卻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白露消失的地方，慢慢抬起頭。他的眼裏甚至沒有一滴淚水，隻是眼眶很紅，像一頭即將發怒的雄獅。
他站起來，動作很慢，仿佛是絕望，也仿佛是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
男人看著他，眼裏沒有絲毫畏懼，隻慢慢道：“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帶你回去。那個男人……”
他看了眼陸澤埜的方向，“不過是我做出來的機器人，他的目標就是找到那女人，毀掉芯片。隻可惜，造他的時候，我私自動用了基因技術，所以才讓他有了人類的思想。當時還沒來得及輸入毀掉芯片的命令，他就騙過所有人的眼睛逃跑了。”
“所以，他腦中隻有一個指令，就是找這個女人。隻可惜當初他腦中剛植入完那女人長相的數據，所以就找錯了人，找到一個跟她很相似的女人，那個女人得絕症死了，後來他才遇到這個女人……一切都是陰差陽錯。不過，我沒想到他執念那麼深，還研究了記憶移植的問題。”
他笑：“後來我找到他，他說，他要把那個女人的記憶移植過來，用這具身體去承受另一個人的記憶，直到徹底變成那個人……”
他看一眼方聿城，“這個想法，跟你很一直。隻不過，我一直沒有告訴他，這個世界是假的，隻是你用數據組織編造出來的，靠一個芯片承載著。而那個芯片就是承載那個女人記憶的芯片。隻要毀掉芯片，這個世界就會消失，包括那個女人。”
他笑起來，又看一眼陸澤埜：“他以為，我拿了芯片，就會放過那個女人，隻可惜了……”像是真的在歎惋，但他眼裏分明是運籌帷幄的笑意，“不過，原來他可不是這個樣子。”
男人揚了揚手中的麵皮，“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後來聽說你們有整容技術，他照著我的樣子整了容，成了現在的樣子。不過，機械人什麼樣子都無所謂。當然我是無所謂的，而且這樣也有很多好處，比如，我知道你在查他，這樣我就能給你留下想要你知道的線索。”
他將麵皮仍在地上，“後來我戴上了他原來樣子的麵皮，也不過是為了讓你查過來。”
男人看著方聿城：“胡鬧夠了，回家吧。”
“你殺了她，是你殺了她！”
方聿城站起來，卻根本站不穩，可他還是朝男人撲過去，用盡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什麼狗屁家族，狗屁世子，他抓住男人的衣領。
“那就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