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義無反顧跳進火海,不是不怕,而是因為你在那裏。
十二月份,S城已經供了暖氣,宿舍裏暖洋洋的,跟門外是兩個天地。和南方不同,這裏的冷是單純的冷,沒有一絲人情味,不似南方總帶著些雨,陰陰綿綿的,纏著人的情緒隨它而變化。涼伊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宿舍裏竟然隻有她一人。
考試月的來臨,總是這麼猝不及防。
韓茹冰吃完午飯,想了想,還是回了宿舍。打開門,看到的就是某人拿著把剪子準備剪頭發的樣子,看那手法,明顯就是瞎胡鬧,上前幾步,搶了她手中的剪子,嗬斥道:“涼伊,你這樣有意思嗎?整天跟個廢人一樣,你可真好,還有半個月了,你不考試了,不想畢業了!”
她眸色淡淡的,越過了她,徑直走向了廁所,許久,都不曾出來。
手機在桌子上不卑不亢地響著,韓茹冰側頭看了一眼,接了起來。
她隻聽見電話那頭的人說著什麼,卻什麼都聽不清。
“伊伊在上廁所,晚會你再打吧。”
掛斷電話,涼伊便走了出來,冷冷地看著她,韓茹冰從未見過她這麼冷的眼神,急忙把手機放回了她手裏,拎著書包就溜了。
社團的最後一次活動是文學院與藝術學院聯辦的,屆時學校領導會參加,也請了一些社會名流。她,這個社長,似乎是非去不可了。
陳一雲裹著大棉衣,立在雪中等了她近一個小時,才等到了人。臉色十分不好,上前埋汰道:“涼伊,你身為社長,這麼大的活動不提前去就算了,居然還遲到。”
涼伊淡淡地看了手機一眼,動了動嘴皮,“還有半小時,活動才開始。”
陳一雲臉色愈發不好,接了個電話,吼了電話那端的人,再回頭看身側的人,淡淡的,好像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好像和李沫口中的那個瘋丫頭有很大出入,想來大概是心情不好,便就不再追究,隻是將打印好的開幕詞遞給了她,“看一下。”
她接過,認真看了不到三分鍾,便遞給了他,雙手塞進了棉衣口袋,整張臉埋在了圍巾裏,隻留著兩隻清澈的眼睛,一聲不吭地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裏。瘦小的身影,似乎就快要被大雪覆蓋,卻那麼堅定,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整個大堂的裝飾特色像是一幅山水畫,清新明媚。而牆上展出的畫卻又與裝飾截然不同,是一幅幅人像。那些人兒似乎被賦予了靈魂,像來人傳遞著訊息,關乎人生,關乎愛情,關乎親情,關乎未來,關乎過去。
“這些是一個已經畢業的學長拍的。”見她目不轉睛,陳一雲站到她身旁,認真地看著那些人像作品,眼睛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他確實很有天賦,寫生、攝影,都很不錯,隻是,不知為何,畢業了竟然沒有從事這個行業,讓人覺得可惜。”
“你看,這幅,是我剛認識他時,他幫我畫的,我很喜歡。”陳一雲指著牆角的一幅畫問道:“你覺得像嗎?”
涼伊凝神細細觀賞,越看越覺得神秘。明明是一副人像,怎麼會無端多了那麼多情緒,似乎畫者不是在畫人像,而是在訴說什麼。
她搖了搖頭,過了一會,說道:“也許,你該好好珍惜為你作畫的這個朋友。”
不等陳一雲說話,她就往大堂中心走去,眼看著她開始忙碌起來,無端的,陳一雲覺得這幅畫似乎活了起來,那人帶著笑意,直直地盯著他看。他猛地甩了甩頭,笑了笑,用手撫摸了一下,左下角拍攝者的名字——李拓,是很好聽的名字。
活動按部就班地進行,涼伊領著幾位領導和文藝界的老前輩慢條斯理地參觀著,好在陳一雲主修攝影,一路解釋著,偶爾交流一番,幾個老前輩都很滿意。看一旁的小姑娘隻淡淡笑著,並不多說一句話,李老起了逗弄的心思,“小姑娘,你看,這幅畫,能看出什麼?”
涼伊抬頭,順著李老的手指看過去,眼前是一副素描畫,畫的是一個女人,女人坐在窗前,雙手捧著一個暖壺,眼神明亮,盯著窗外,而窗外一片漆黑。涼伊學的是文學,自然對藝術一知半解,看不出什麼精髓。細細看了一番眼前的老者,李耳,這可是國際上有名的畫家,畢生畫作收藏價值連城,哪敢在他麵前亂說。
笑了笑,說道:“我就一孩子,看不出什麼深奧的東西,隻是覺得很溫暖,很有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