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過一首歌,歌裏唱的是什麼,我已經忘了,可我記得,歌詞的最後一句——你怎麼可以遲到?是吧,你怎麼可以遲到呢?
可你偏偏就遲到了。
她說完這話,眼前的人眉毛往上揚成了一道彎刀,吐了口痰,搓了搓手,往前走了一步。
浴室不算大,她從未見過這個老頭,也不知道他有什麼手段,要是打起來,她屁股打不過他。但是,就算心裏已經慌張到了極點,涼伊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鎮定,目光緊緊的盯著他的臉,笑了笑,說:“我有艾滋病,你別過來,我說真的。”
“艾滋病嗎?這樣的我倒真沒嚐過。借著這個機會,來開個葷也不錯。”他笑嗬嗬的走向她,繞過浴缸,往她在的角落走。
涼伊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繞了繞手上的線,做出了一副拚命的樣子,似乎他敢過去,她就敢用電線把他勒死。
此時涼伊隻有一個念頭,打不過就咬舌自盡。
她想過會有人來救她,可轉念一想,會來的人應該來不及了吧。
“這可是何家!你做這些事不怕何中天追究?”
老頭聞聲,哈哈的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說:“你這丫頭,未免太過天真。我能進來,自然免不了貴人相助。再者,我和你無冤無仇,沒有錢,我來這裏做什麼?”
“你呢,最好是不要反抗,這樣會少受一點傷害。看你也不是處了,裝什麼假正經!”他說著,人往她那裏走,臉上的笑近乎變態,一口黃牙笑得格外滲人。
涼伊抿了抿唇,微微一笑,朝著他勾了勾手,“也是,沒什麼好矯情的。”
老頭喜笑顏開,“這就對了,來,讓我好好疼愛你。”
“那你可要輕點。”
“賤人就是浪蕩,一會有你好受的。”
涼伊看著他,唇角一勾,低了頭,點了點頭,說:“你說的是。”
她走了幾步,離他隻有一米遠,眼裏的笑有些刺眼,老頭愣了愣,她先是一抬腳,做了個假動作,然後猛地把電線甩了出去,連帶著頭猛地砸到了老頭頭上,砸上了他的頭,有鮮血滲出來,老頭勾起嘴角笑笑,抹了一把,見是血,眼神狠厲起來,盯著涼伊。
涼伊一慌,不小心碰到了花灑,冷水就這麼淋在身上,她慌忙去關,卻被他一把拉到了懷裏,掰著她的嘴往裏噴了許多液體,涼伊拚命掙紮,卻發現自己越來越沒力氣,最後整個人都軟了。
老頭把她拖進浴缸裏,放了熱水,拿著花灑對著她噴了一會,繼而,雙手背在身後,站在浴缸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歎了口氣,說:“早就說過要你不要反抗了,你就是不聽,你看看,現在自找苦吃了吧。這又是何必呢,明明是一件高興的事兒,非要弄成這樣,多不好。”
涼伊躺浴缸裏,有氣無力地看著他,眉頭微微的皺了皺,咬了咬牙,抬手抵上了浴缸的邊緣,想要掙紮著起來,可是身體根本就不聽使喚。她抿著唇,看著他,冷道:“你毀了我有什麼好處?錢?還是名?”
“都不是。”他哈哈的笑了起來,把吹風機撿了起來,使勁拍了拍她的臉,吹風機上還有血,她擰眉,避開了。他抬住了她的下巴,“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他伸手將她抱在懷裏,整個人貼住她的臉頰,嘴唇貼上她的耳朵,輕聲說:“二十三年前,我強奸了一個女人。嘖嘖,那女人才是人間尤物,胸大屁股翹,還帶著一股清冷勁。”他說著,一隻手撩起了她裙子的下擺,露出了雪白的大腿,說:“她應該這輩子都不敢想,那個人會把她送上我的床。”
涼伊瞪大了眼睛,“你住嘴!”
“故事還沒講完,別急。”
他的手放在她腿上,捏了捏,道:“你的皮膚倒是和她一樣,手感很好。不過,你這雙眼,和她差了很多,多了些髒東西。”
她想要拉掉他覆蓋在她身體上的手,隻覺得惡心,可是她沒有力氣,側過頭,不想跟他的臉貼在一起,這樣的屈辱感,讓她不由得咬住了嘴唇。
“那時候,他們剛做完,她身上還有那個男人身上的煙草味,可真迷人啊。”老頭把手移開,一把扯下了她的裙子,隻餘底裙,什麼都看了個光。他開始拉她背上的拉鏈。
她什麼都做不了,沒有力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侵犯自己,腦子是那樣的清醒。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她身上遊走,嘴裏吐出的話讓涼伊近乎窒息,她從不從想過,這樣的事會發生,這樣該死的人還活著。
她的眼眶猩紅,整個身子軟了,狠狠咬著嘴唇。她想,再等一會,再等一會,他還是不來的話,就狠狠咬下去,下輩子一定要做個厲害的人,狠狠鞭打眼前的人。
當老頭的手往她胸部探去,繼而狠狠捏住,“丫頭,你的母親,也是這樣,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哈哈,可是,沒有人來救她,沒有人。”
涼伊徹底心涼了,淒慘地笑笑,狠狠咬了舌頭,任由著血往外流,流在了脖子上,溫熱的,她一直笑著,眼神卻是狠的。
這一刻,門被踢開,老頭一下停住了手,猛地將她推開,什麼都沒顧上,匆忙想要逃跑,李拓抬腿一腳把他踢到了浴缸旁,以狼狽的姿態躺在涼伊眼皮下。
可她躺在浴池裏,一動不動,笑了笑,終究是閉上了眼。
李拓慌了,不知該怎麼辦,看到老頭,上去打了好幾拳,把人打得滿臉血,才被身後的人拉住,“滾開!我要殺了他!畜生!”
“李拓!救人重要!”
李拓直直地看過去,她已經倒在了浴池裏,嘴角全是血,白色的裙子被血染紅了,衣服破破爛爛,隻遮住了必要的位置,他吼了一句,手下人拖著老頭走了出去,待人走完,他才脫了西裝,蓋在她身上,抱起了她,低頭說:“伊伊,對不起,對不起。”
一滴淚落在她臉頰上,無聲。
涼伊沒有等到想等的人。
李拓抱著她一路出了何家,任何人都靠近不得,他眸子裏的血色,越來越濃,把人送到車上,吩咐完,帶著一身厲氣進了房子。
宴會廳的人個個盯著他看,他卻直直走到了何思煙麵前,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並未用力,隻是桎梏著,同時,手下人把老頭提到了她麵前,“給你時間解釋。”
“我不知道。”
“說!”他用了力,她臉色驟然紅了,伸手去抓他的手,她從未見過這麼可怕的李拓,平日裏的他嬉皮笑臉,還從未這樣過。
一個是何家女兒,一個是李家獨子,無人上前。
見她不認,李拓胸口一股怒氣湧了上來,一腳把蜷縮在地上的老頭踢出一米多遠,吼道:“你認不認!”
由著這麼一鬧,幾個長輩從房間裏出來了,見狀,蘇哲眉頭緊鎖,看了看身側的人,“這孩子惹什麼禍了?”
“這我不知。”
“拓兒,把人放下來,有事好好說。”蘇哲笑著說,上前去拉他。
他扭頭對著他笑,“蘇伯伯,你出去看看,再來同我說話。”
蘇哲愣了愣,半信半疑地出了門,不過兩分鍾,再回到大廳時,他已經臉色陰沉,一巴掌打在了何思煙臉上,氣極道:“你欠她的夠多了啊!”
而全程,何中天都是站在一旁看著。
李拓把人甩在地上,“何叔,這事怎麼說?”
“誰惹的事,自然誰來承擔。”他說完這話,對著眾人說:“何思煙是我何家養女,這事,也算何家養女不方,何某當著眾人賠罪了,還望大家多多見諒,小孩子鬧著玩,今日宴會就到此了,感謝各位的到來。”話落下,便有人來清場。
不過五分鍾,廳內隻剩下幾人。
李拓笑笑,“今日這事,憑著何叔的權利,自然無人敢多嘴,但是,我們都心知肚明,涼伊是誰!何叔以後做事還是多考慮清楚。”
畫像一事,再加上今晚的事,涼伊這個活生生的人,沒那麼輕易可以擦除了。
涼伊醒來,入眼的是蘇哲。
老爺子一臉驚喜,像個孩子。
她覺得累,隻微微笑了笑,無力去喊他,任由著他跑了出去,接著,進來了一群人,獨獨沒有他。她淡淡瞥了一眼,自始至終不動了,呆呆地看著門口。
直到第二日半夜。
一雙男式皮鞋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對方並沒有走近,進了房間,隻往前走了一步,就停住了。
涼伊吸了一口氣,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抬頭,視線慢慢的往上移動。蘇白的臉,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出現在她的視線中,他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站在她的麵前,靜靜的看著她,目光還是那麼深邃,沒有一點波瀾,仿佛世界崩塌也無法動搖他的心,讓他露出一絲驚慌的樣子。
他們的目光相對,涼伊強忍住想哭的衝動,死死的咬住嘴唇,過了好一會,才揚唇衝著他笑笑,一字一句的說:“你疼嗎?”
他一臉青腫,嘴角都裂開了,明明腿上綁著繃帶,卻依舊站得筆直。
“蘇先生,我守住了,他沒有得逞,沒有碰到我。”她笑著說,眼眶裏都是淚。
早在昨夜,他就告訴她:“不要怕,我會來救你。”那時她睡得迷迷糊糊,竟然記得零散,若不是李拓和她說了這一夜,她興許不會原諒這個遲到的人了。
蘇白看著她,眼眸微微的動了動,默了片刻,才微微揚了唇角,點了點頭,“抱歉,讓你受苦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她床前,伸開了雙手,涼伊坐了起來,整個人被他牢牢的抱進了懷中。
涼伊將臉頰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他的身上有很濃重的煙味,還有血腥味。她緊緊的閉著眼睛,可是眼淚還是從縫隙中流出來,染上了他的襯衣。
蘇白隻覺得胸口熱熱的,倒是沒有察覺到其他異樣的東西。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竟然有些語塞。
默了一會,他才低頭,在她耳側,溫和了語氣,輕聲說:“寶寶,對不起。”
她一動不動的窩在他的胸口,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話,隻感覺到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整個人往他的懷裏縮了縮,眼淚濕了他的胸口。
說實話,這一刻,他有點不知所措。
其實他也不是不會哄,隻是怕一開口惹得她哭得更嚴重。
“我以為她隻是想教訓一下我。”她吸了吸鼻子,繼而說:“蘇白,這風浪太大了,我不想逆風而行了。”她抱著他的腰,不斷收力,嗓子啞著,語氣裏都是絕望。
是他算錯了。
低估了何家。
他不該讓她涉險。
他單手支撐著她的身子,抬手抹掉了她臉上的淚。
隨後,他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我們回家,這裏太冷了。”
他說,不讓媒體重挖往事,就得用更有話題的事件來轉移,本想逼何中天,誰知這人棄了何思煙,保全了自己。
這兩日,他日夜守在醫院。
世人不知涼伊本是何家女,隻知她是蘇家少夫人。
他守著,為養女賠罪,名利雙收。
可那人,是誰?隻有他知道了吧。老頭入獄當晚,毒發身亡,劇毒,像是算好了一切。涼伊聽過,也隻是笑笑。
這世界上,總有人喜歡作戲。
蘇白開著車子,行駛了一段之後,在一段人煙稀少的地方靠邊停了車,他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煙盒,降下了車窗,取了一根煙點上,視線一直落在後視鏡上。片刻之後,一輛路虎也跟著靠了過來,在後側停了下來。
他抬手將手裏的煙叼在嘴裏,開了車門,剛下車,還來不及關上車門。餘光就瞥見一個身影,衝著他襲擊了過來。
所幸他反應快,迅速的往後退了一步,對方的拳頭才沒能砸在他的臉上。然而,那人並沒有就此放棄,顯然是很想跟他打一架的樣子。
兩人扭打在了一起,蘇白腿本就受了傷,身上受了好幾鞭,力不從心,不到一分鍾,就被人打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