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新生(1 / 2)

大塔山,陰山山脈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這裏農牧交錯,礦藏資源豐富,北朝最具代表性的著名民歌之一“敕勒川,陰山下,天似蒼穹,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正是這裏真實的寫照。

一九七五年。

秋天。

肥胖的李紅革,把濃厚的煙霧吐到眼前的紅頭文件上,藍煙無力的散了開來,露出上麵一行行的文字“大塔山小學本學期招收50名新學生……”李紅革半揮了一下夾著戰鬥牌煙卷的胖手,對剛把文件送來的康老師說:“你去把王為民叫來”白發的康梅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校長辦公室。一陣陣微風,夾帶著大塔山河槽裏清涼的水草味道,撫過了康梅的臉龐。康梅夾著自己編寫的數學教案,快速的走在六排陳舊的磚房之間,她的心情象這鮮豔的花朵一樣微笑著,她又能多教這些新入學的孩子們知識了。

38歲的王為民得知消息後,更是孩子般的闖進校長室,第一句話就是:

“這太好了,咱們礦上還有好多沒上學的孩子呢,大的,象趙鐵柱都15歲了。”

李紅革半歪著身子,用發黃的兩個手指點了點那張通知單,夢囈似的說:“你去辦了吧”然後他在靠椅上扭正身體,又嚴肅的對眼前這個梳著大背頭,濃眉大眼的瘦高漢子說:“你的檢討書寫好了就趕緊交上來,必須要深刻全麵”說著他又把肥胖的肚子移向了紅色的窗口,動了一下手指說:“你先回去”

學校大門口聚集了不少的人,都在看王為民用漂亮的正楷在黑版上寫出的通告。身材魁武的趙大田,也拎著個大鋤頭跟著眾人在看,大字不識的他,其實是在聽著人們的議論。不遠處,正一快兒抬著一捆材火的均子他們,已經快樂的跑過來,一探究竟了。趙大田看見柱子也在人群中就把他叫過來,說讓他上學,個頭象個大人似的柱子一扭頭說:“還不如跟爸你在地裏幹活呢,隻要有力氣什麼都不怕”

“不上學將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睜眼瞎的日子不好過哩”趙大田把鐵鋤頭往地下墩了一下,生氣的說。均子早就想上學了,一聽說學校要招收新生,他一溜煙兒的跑回家,去向爸爸王為民申請去了。那捆材火孤零零的躺在土路上,已經無人理它了。

均子快樂的跑回家,早已經看到了王為民從木箱子裏拿出來的新書包。“爸爸,這次我能上學了吧?你聽我數到100……”

王為民看著九歲的兒子,也梳著和自己一樣的三七背頭,圓圓的臉蛋子上兩個大眼睛,隨著數數字的節奏激動的閃耀著,他覺得這是一種自豪和驕傲。均子把繪著星星和月亮的文俱盒拿起來,用手擦了又擦。這時,疲憊的的陳若花,一進院門就聽到了父子倆愉快的笑聲,這是她好久沒有聽到的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為民,隔三差五就會被請上學校的大講台,通過高音喇叭念他的“悔過書”。能有這樣笑聲的日子,真是鳳毛麟角。一米六零的陳若花是地道的農民,父親陳大仁在40歲上才得了她這個獨苗女兒,母親又去世的早,所以非常疼愛她,現在70歲的老漢,就住在和他們同在一條河邊的九份子村。這條隨季河記載了她和王為民真誠的愛情,由於大塔山加大了開發礦藏的力度,所以要就近招收一些工人,而大部分農民都沒有文化,所以礦區就派王為民負責培訓新工人,而陳若花就是其中的一員,她愛慕為民的學識淵博和為人的熱情,為民也愛陳若花的樸實和溫柔,大塔河邊留下了多少他們柔情的話語和恩愛的身影,如今九歲的兒子要上學了他們雖苦尤甜。夫妻倆做好了簡單的飯菜,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時,窗外鳥鳴悠揚,晚霞豔麗。

身著簡樸而整齊的王為民,在不大的一塊黑版上,一筆就畫出個象真的一樣的大蘋果,並且在它的下麵,筆畫分明的寫出了倆個漢字蘋果。王為民看著這些他幾乎都能認識的孩子,心裏感到無比的幸福。“師者,授業解惑也”這是王為民從師的信條。這些孩子們就像這黑版,這白紙,需要他們用知識在上麵普寫人生的輝煌。雖然新學生沒有把教室座滿,但是他的心裏還是暖融融的。他又用比較慢的速度,鮮明地畫出了一個和大塔山裏生長著一樣的山蘋果說:“同學們都照著畫,看誰畫得好”。柱子用力過大,先是把鉛筆尖弄斷了,又拿小刀狠勁的削著,孫美霞用尖尖的筆頭一筆畫出了一個象土豆般的蘋果,均子畫的小卻很象。王為民走下講台對這36名同學高聲的說:“要多觀察,多體會,多思考,大家就都能畫出象真的一樣的蘋果,還有土豆,小麥,小魚兒,小鳥……那該多好呢?!”同學們一聽,身子立刻就坐的和直角尺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