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斷斷續續說完這段話,窗外已經烏壓壓一片漆黑了。
“能。”寧水月望著母親的眼睛,用力地點點頭。
“那小紅被,就在炕頭的那個包袱裏,月兒,你快去拿!”
寧水月現在哪有心情去翻什麼包袱,去查什麼身世之謎,她現在想要的,就是讓娘親好好活下來,她道:“娘親,孩兒先去叫大夫,娘親說的這些,孩兒都知道了,孩兒會謹記娘親的教誨的。”
婦人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寧水月的衣衫,卻什麼也抓不住了,她低低道:“水月啊,娘親就這麼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隻怕娘親一走,你的大娘大嬸容不下你,還有這世上人心險惡,你該如何應對?娘好擔心你……為娘,為娘死不瞑目啊!”
隻不過,婦人最後的那句話,寧水月並沒有聽見,她人已經衝出大門,大踏步衝向集市。
寧水月找到最近的一家醫館,破門而入。
“這誰家的小姑娘,這麼不懂禮數,嚇我一大跳!”醫館櫃台前,坐著一位年輕的小郎中,他瞥了寧水月一眼,以為她隻是來調皮搗蛋的毛丫頭。
“我娘親病重了,你們家師傅在哪兒?”寧水月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著急地問。
“小毛孩子,找我師傅幹嘛?去去去,一邊玩去!”小郎中不屑地瞄了一眼寧水月,這丫頭,頂多也就十歲,不好好呆在家裏學女紅,天擦黑了還滿大街跑,竟然還吵吵嚷嚷的要見師傅,真是不知羞。
“我是說真的,我娘親病重了,你怎麼當大夫的,難道你師傅沒教你怎麼招呼客人嗎?”寧水月毫不示弱地反駁道。
這時候,兩人的吵嚷聲驚擾了在裏屋休息的師傅,他撩開門簾,望見站在店內的寧水月,心中明白了七八分。因為他去寧水月的家裏就診過,自然認得她。
“你的母親病重了嗎?”頭發斑白的老大夫眉頭一皺,問道。
“是啊,大夫,求您快去看看我的娘親,幫我治好我的娘親吧,如果您能治好我的娘親,我就算是當牛做馬,給您做丫鬟都行。”寧水月一著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老大夫忙走過去,攙扶起寧水月,他匆忙拎上醫藥包,隨寧水月去了。
坐在櫃台前的小徒弟瞪大了眼睛,嘟著嘴道:“我還以為……以為是誰家小孩子來搗亂的……”
老大夫跟著寧水月,來到了寧水月的家中,他們推開虛掩著的木門,卻不聞屋內有任何聲響。
寧水月心中七上八下,她大聲叫道:“娘親——”
老大夫背著藥箱,來到床畔,他伸出手,試了下老婦人的脈象,然後搖搖頭,輕捋了一下花白的胡須,聲音低沉道:“節哀順變吧。”
“不——”寧水月瞪大了水靈靈的大眼睛,睫毛顫抖著,顫抖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握住老大夫的衣袖,嚎哭道:“我娘親不會死的,她不會死的,一定是你騙我的,對不對,娘親剛才還在跟我說話,大夫你再看一看,給我娘親開幾服藥,我娘親喝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