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水月自然也知道叔伯兩家打的那些如意算盤,她怎會那麼輕易就束手就擒呢?但是她一個毛丫頭,想要在幾個人的看管之下逃出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
在回去的路上,寧大嫂拉著寧水月的手腕,道:“水月,現在你娘已經入土為安了,剩下的,就是為你自己打算了,大娘為你找了一個好去處。”
寧老三媳婦也忙攆上她們的腳步,插嘴道:“是呀,大娘和嬸嬸為你籌謀好了,你一個人住在家裏也不安全,多亂呀,萬一有人知道老二家沒人了,翻牆進去……那水月的名聲可不就毀了。”
寧大嫂白了寧老三媳婦一眼,眼眸轉過去,落在寧水月如花骨朵一般嬌妍的小臉上,她道:“大娘和嬸嬸商議好了,準備把你送進城,那可是繁華的地方,那裏的師傅會教你刺繡,你有了手藝,走到哪裏都不怕。”
“是呀,是呀,水月啊,那裏的師傅可厲害了,繡品繡得精了,一個月賺不少銀子呢。”寧老三媳婦也附和道。
“哦,那水月謝謝大娘和嬸嬸了。”寧水月點點頭,她抽了抽手,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怎奈寧大嫂攥得太緊,她的手腕都有些吃疼了。
“大娘,我肚子痛,想去小解。”寧水月抬起頭,望著比自己高一頭的寧大嫂。
寧大嫂道:“水月,你都九歲了,在外頭小解,不太好,我們回家去。”
寧水月低下頭,皺了皺眉頭,暗道:這個死女人。
“大娘,你不用攥著我的手腕,我自己會走,你都攥疼我了!”寧水月用犀利的眼神望了寧大嫂一眼。
寧大嫂嘿嘿一笑,鬆了手,她心想,在那麼多人眼皮子底下,這小丫頭片子也跑不了。
寧水月隨寧家人回了家,此刻,來吊唁的人也都已經各自回家了,家裏隻剩下寧家人。寧水月一進屋,寧大嫂就關了門,她道:“水月丫頭,你乖乖在這等著,我和你大爺去準備飯菜。”
說完,寧大嫂對眾人使了眼色,紛紛退出了屋子。
寧水月聽見木門“哐當”一聲被關死,她還聽見掛鎖鏈上鎖的聲音。果不其然,他們開始行動了。若不出意外,明日便是春香樓來買人的日子了。
寧水月喊了聲:“大娘,嬸嬸,你們幹嘛要鎖門呀,大娘,嬸嬸——”
寧大嫂與寧老三媳婦相視一笑,掂著手中的鑰匙,得意離去。
寧水月聽見他們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連忙來到炕前,推開了炕洞,從裏頭拿出一根火把,這根火把是她早就準備好藏匿在炕洞中的。
她找出火石,用火石摩擦,點燃火把,寧水月扯下身上的白色孝服,點燃了,扔在窗戶上,窗戶與窗戶紙一觸即燃,火光映紅了她的小臉。
火光衝天,火勢借著風,越燃越大,越燃越猛。
寧水月從水缸裏舀了一盆水,一咬牙,澆在自己的身上,從頭到腳,她就像一隻被水淋濕的落湯雞一樣。深冬的水澆在人的身上,刺骨的冷,如墜冰窟窿一般,這些都算不得什麼,為了逃命,她已經顧不上冷了。最後一盆水,寧水月潑在了窗戶上,窗戶上的火被冷水澆滅,發出“嗞嗞嗞嗞”的聲音,並冒著濃濃的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