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玉珠偷偷溜進禦廚房,抱出那隻信鴿,抓了把穀粒用手喂她吃,她一邊喂它一邊喃喃低語道:“這幾日辛苦你了,多吃一點,月娘子對我還是很大方的,每次都給賞銀,其實我也不是很貪財的,無奈我家貧寒,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我又怎能讓他們像我一樣在苦水中泡大?”
福寧宮的侍女若霜步履輕盈地走來,今晚她並不當值,但她也沒有休息,自從她的好姐妹陌雪意外墜池而死後,她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她每天都在暗中追查此事,即便是毫無頭緒,她也從未放棄。
當她聽見玉珠的喃喃自語聲時,她連忙將身體貼在牆壁上,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著。
玉珠歎了口氣,撫摸著手中的信鴿,信鴿一下一下啄著她手中的穀粒,直至吃完最後一粒。
玉珠將信鴿關進籠子,喃喃道:“世上的人都以為我在宮中過得逍遙自在,有大把的銀子給爹娘,頓頓有好吃的,誰又明白我心中的恐懼呢,誰敢想,那刺殺劉美人的刺客,會是綠芽帶進宮的呢?後宮真是一個可怕的地方,小白,你乖乖的,躲在它們後麵,不要被禦廚抓到哦,抓到了,你可就成了一盤肉了,咯咯……”
玉珠淺淺的一聲笑,在這深夜裏,讓人聽起來汗毛倒豎。
就連一直在深夜四處徘徊神誌有些恍惚的若霜,都覺得玉珠的淺笑讓人發毛,她渾身打了個寒顫,抱緊了自己:“綠芽,綠芽是誰,好耳熟,綠芽……”
若霜低低呢喃著這個名字,忽然驚醒,她瞪大了眼睛,那大而空洞的眼睛裏寫滿了恐懼,綠芽,不是皇後身邊的侍女嗎?她是皇後娘娘從娘家帶進宮的侍女,是心腹,倘若綠芽能夠做出這種事情,那皇後呢?在人前滿嘴仁義道德的皇後,該是多麼可怕的人啊!若霜忽然覺得手腳冰冷,她躲在陰影處,悄悄回到自己房中,躲在被子裏,篩糠一樣瑟瑟抖著。
她將這件事和陌雪的死聯想到一起,她開始懷疑,陌雪的死,會不會是皇後所為?皇後一定不希望其他妃子懷有龍種,宮中隻有皇子褆,那她不就後位穩固,永享太平了嗎?若霜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嚇了一大跳。
若霜躲在被子裏,低低的喃喃自語道:“綠芽明天就要出宮嫁人了,她是皇後的心腹,怎麼會這麼倉促嫁人?一定是皇上發現了什麼,又為了保全皇後的顏麵,所以才……”
翌日,綠芽一身喜服出宮,畢竟是奴婢,一切都是在消無聲息之中辦的,隻跟了幾個皇後賜給的奴婢,抬了一箱喜被、喜服、喜餅之類的,在天還未亮的時候,就出宮去了。
若霜遠遠地跟著他們,趁他們不防備,用浸染了蒙汗藥的手絹捂暈了一個奴婢,將她拖到角落處,扒下她的外衣套上,尾隨綠芽等人出了宮。
綠芽不知,身後的奴婢,已經有一個被若霜調換,若霜刻意用黃粉把自己的臉塗暗,讓人分辨不出她是誰。
皇後賜給綠芽的那幾個奴婢,都是從新入宮的宮女中挑選的,綠芽自然一個也不認識,若霜尾隨在後,她也並未發現什麼異樣。
綠芽等人行色匆匆,上了早已備在宮外的馬車,朝著那個陪戎副尉的家疾馳而去,幾個奴婢隨綠芽一同上了馬車。
若霜的眼神冰冷而顫抖,她幾次掃向綠芽,想要抽出衣袖中的匕首,又按了回去,她在找準時機,想要一刀致命!倘若刺殺失敗,她會死無葬身之地。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綠芽畢竟是皇後身邊的侍女,她這樣做,倘若敗露,她也無命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