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弘德十九年二月江南
江南的這年春天,似乎來得特別的晚,直到二月,萬物才開始漸漸複蘇,老樹抽出了新芽,枯草有了綠意,花枝上孕育了一個冬天的花骨朵終於向眾人展開她第一簇笑顏,風揚起帶來了一陣陣的花香,好不醉人。
我躺在梨花樹下的貴妃椅上,胸前的手裏還握著剛剛品位的一本書劄,就這樣靜靜的閉上眼,享受著難得的春日和煦的陽光。
突然,前頭傳來唏唏嗉嗉的聲音,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張稚嫩泛紅的臉頰正緊緊的貼著我,大眼睛還滴溜溜的轉,害得我不由自主的嚇了一跳,一口氣梗在喉嚨間,難過的漲紅了臉
。
“小姐,你怎麼了,不要嚇寶珞!”她帶著哭腔,雙手急急的啪打我的背部,滿臉的焦急。
我止住嗆咳,虛弱的躺在貴妃椅上,看著小小的寶珞:“你呀!到底是誰嚇唬誰,若讓不知情的人看了去,該說我們雲府虐待下人,我這個小姐給你穿小鞋了不成!”
寶珞是我的貼身婢女,比我小了兩歲,跟了我也快十個年頭了,這迷糊、幼稚的性格卻始終都沒有變,做事不經過大腦,口無遮攔的、大禍小禍總是不斷,也虧的大家都不與她計較,她倒也安安樂樂的過到現在,不過她的活潑開朗、天真爛漫倒成了雲府上下的開心果,惹得大家對她是疼愛有加。
“怎麼樣,沒事吧!”一雙纖纖細手裹了一件白色狐裘披風蓋在了我身上,暖了一身的舒適,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誰,那聲音早就是融在了血液裏。
她叫流蘇,長了我兩歲,打從我記事起,流蘇就是伴在我身旁的,雖名為主仆,但早已是相知的姐妹,她總是默默的站在我身後,一回頭,便能看到她溫柔的目光。
流蘇嫋嫋的走到寶珞眼前,抬了纖細的手指,點了寶珞的額頭:“你呀!她這陣子身子本就不好,你這毛躁的妮子還偏去惹她,回頭她要是病了,仔細這府裏上上下下的人還不扒了你的皮!”
雖是責怪的話,可麵帶笑意的流蘇,不過是與寶珞鬧著玩,寶珞也是自知的,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也就跑開了。
流蘇走到架子旁,手裏端著一盅東西,笑盈盈的對上我的一張愁臉:“這可是夫人親自燉的,趁熱給喝了吧,這陣子身體就不好,怕別再病了。”
“我哪有那麼嬌貴!”自是知道扭不過她,嘟囔了一句,也隻好認命的接過她手中的補品。
“你呀,體質本就不好,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這天還沒轉暖,就單著身子出來了,回頭病著了,還要我們來照顧。還有這書劄先收起來,你隻要一碰到書,就什麼都不顧了,仔細眼睛給熬壞了……”
我點點頭,千篇一律的話早就聽到耳朵起了繭子,瑣性就由著她嘮叨,暗暗的拉拉裘袍,將自己隱在一片溫暖之中。
嗬,看來春天,是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