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冬,沸騰的北溟國便迎來了飄飄揚揚如柳絮的小雪。孩子們看著飄落在鮮紅欲滴的冰糖葫蘆上的雪花,竟愣了神,半響才緩過來:“噢,下雪囉!可以打雪仗了也!”一溜煙地跑回家搜拿入冬前便準備了的手套。街上的小販望著愈演愈大的雪嘟囔:“今年的雪怎麼來的這麼突然。連相國寺的的撒施都未曾察覺。”卻也隻有不甘情願的收拾支件未賣的貨物匆匆離去。
大雪,熱鬧的克星,掩埋下一切的嘈雜。
巍峨的皇宮,金碧輝煌的宮群無奈的披上樸實無華的白。於天下混為一色,除了鳥兒也不敢停歇的高大的宮牆叫囂自己徒存的威信。
雪連綿了三天三夜,絲毫無消退之意。身著宮婢服的環兒懷揣著深色的紫貂衣急促卻又謹慎的向羽衣閣方向前進。警惕著悄然卻不安分的雪。連日來,被埋冰雪已早非鮮事,宮內外謠言沸沸揚揚,生怕這日漸強盛的國家成為雪的懷中之物。
“吱”聲推開羽衣閣大門,狂風趁勢襲來。“嘶”寒意惹的房內的人一聲抱怨,環兒悻悻吐舌,忙騰手將房門掩上。侵襲入戶的雪片落在赤紅的炭火上劈啪作響。
“公主殿下金安。”
正執筆臨摹的景曄細細研磨蘸筆。師父曾說‘永’是書法中最簡單也是最不易書寫的。它的筆畫固然簡潔,點、捺、豎、撇、橫、折、勾卻無一不包括在內。微微顫抖的頓筆牽出最後筆畫。細細的汗水早就布滿額頭。蹙眉,稚嫩的小臉盡是憤懣。這已不知是第幾個敗筆,為何總帶不出頓挫遒勁之感。合上師傅贈予的《玄秘塔碑》字帖,到底是顏筋柳骨,其書法境界非朝夕間便可達成。
接過玉容遞來的巾帕拭去汗珠,問道:“剛才急於星火的衝進來,現在又不吱聲,發生什麼事了?”
“殿下難道方才就察覺到奴婢?”看到景曄微微頷首,喃喃道:“那怎麼半響才應答,害的我在一旁站著幹著急。”
“在一旁瞎嘟囔什麼呢,難怪師傅老說你沒定性,現在竟學會對主子抱怨了。”
環兒忙撒嬌:“我的好公主殿下,就算借奴婢天大的膽兒也不敢對您發牢騷啊,您可別嚇著奴婢!”
“哦?那你剛才在一旁嘀咕什麼?”景曄故作嬌嗔,是該管管這丫頭了,越來越沒規矩。在自己麵前放肆尚能包容,可偌大得宮廷,得罪了旁的妃嬪,可就非挨頓罵就可了事了。縱使自己是眾多皇兒中最受寵的,也未必能保得了她。畢竟宮中不比尋常人家,事端一旦被挑起,就如同步入沼澤,隻會越陷越深。
“對了,皇上宣殿下去前殿呢!”環兒嬉笑過後才想起所來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