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口(下)(1 / 2)

靜靜地看著車窗外,文瀚平靜的情緒卻隨著緩緩向前的列車波動起來。

昨晚文瀚一個人跑到城市公園裏最高的山上。他以為,離開,會讓他快樂起來。

可是他卻知道,並不是這樣。這一年多來,他從沒有平靜過。表麵的平靜,不過是偽裝的假象罷了。

是因為喜歡的人,他才來到這個城市,現在愛人走了,他也沒有理由留下去了。

夏淩,你走了好久了。為什麼,我還是不願意放下呢。文瀚站在山頂,看著升起的萬家燈火,心底一片荒涼。

夏淩不會知道,他離開後。文瀚會經常走他們一起走過的路,去過的地方。隻是每每這個時候,文瀚都會心痛。確切地說,隻要想起夏淩,想到他已經走了,已經離開自己了。文瀚就會心痛。

有好多次,文瀚經過夏淩彈琴的酒店,都有想去看看他的衝動。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去。他以什麼樣的身份去呢?夏淩又是否希望他去呢?他去了會給他帶來困擾嗎?

那段時間,文瀚整天像行屍走肉般,隻是帶著身體這個軀殼,靈魂,在沒有想起他之前,不知道藏在哪去了,想起他以後,靈魂回來了。因為隻有這時候,會痛。他才有感覺。才有意識。才知道原來自己並沒有生活在真空裏。

每次,在商場,公車上,看著牽手的情侶,看著一起買東西的小夫妻。文瀚心裏就會湧上止不住的失落。自己永遠是形單影隻。那種對比之下的強烈失落,讓他懼怕出門。他倒不擔心自己抑鬱。也就那段時期是這樣,慢慢地,也就習慣了。該去授課的時候去授課,該買東西了就去買東西,陽光好的時候出去曬曬太陽。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過著。

但是分手後,他從沒停止過對他的思念,無時無刻。

倘使我們不是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那就再努力一回。

更何況,夏淩和他分手的主要原因,不是不愛了。那隻是他的借口。

不管怎樣。人的一生,總要為感情瘋狂一次。

文瀚埋下頭,陷入深深的深思。他瘋狂過了,努力過了,可是,沒有結果。

其實,一直以為,他都不敢麵對。謊言背後的真相令人懼怕,於是情不自禁地生活在謊言中。直到醒悟那一天。

過去了嗎?要離開了是吧?要放棄了嗎?

列車緩緩啟動,呼呼地風聲呼嘯而過。

那一刹那,文瀚感覺心被刀鑿開了一個口子,又被扔到冰天雪地的南極。滴血的心髒在雪裏裏瑟瑟發抖,鮮血凝固。無形的痛卻愈發強烈。他要永遠離開愛人生活的城市了,離開了就再也看不見了!

這一年多的等待,是要劃上句號了嗎?

不,一個微弱地聲音在呐喊。順著文瀚心的口子,那個聲音越來越大,像是要帶著滿腔的獻血噴薄而出。文瀚緊緊按住心窩,咬緊嘴唇。

“你怎麼了?”上鋪的年輕小夥看到他這樣子關心地問。

文瀚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可能有點悶。”

原來他根本就無法放下他。

一年多來,他有了自己的舞蹈室,出了書,成了小有名氣作家,閑暇的時候去旅行。過著大家看似安逸的生活。可隻有他知道,他過的並不快樂。他隻要愛人在身邊,其它的東西和愛人比起來,全都微不足道了。

這一年多來,兩人始終保持著朋友的關係。

也許,作為朋友,你就還是你,我依然是我。而一旦成為戀人,我們就不再隻屬於自己。所以,選擇友情,這樣,可以在該離開的時候離開,需要的時候擁抱,親吻,鼓勵,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