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裏,依然夾雜百年不變的陰冷,伴著潮濕的空氣吹起我的白衣。長發也會飄起,飄起一片輕舞飛揚....冷漠的眼神,我再也看不到,還有,還有自己執著嘴角。我看見一個一個,它們走過,卻唯獨沒有他,可是,他會來嗎?
頭頂,灰色的陰雲。腳下,白色的奈何橋。橋下,有弱水三千流淌。衝散我的記憶。後來,就轉身,微笑....風,吹著白雲飄,你到哪裏去了……
六十八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在繡著龍鳳呈祥的紅蓋頭下你牽了我的手,隻聽見你輕輕地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交換了生命的約誓。我知道,自幼體弱多病的我怕是無法與他相伴到老,可我也願意憑感動生死相許,就此魂夢相係。
後花園裏,杜鵑樹下落英繽紛,鄉水湖畔微波粼粼,我在花下彈那首春江花月,你為我披上霞帔。一曲罷了,我看著你明朗的目光深深透著憐惜,恐怕再也忘不了你如春水般清澈的笑,隻是,越想留住就越模糊,直到什麼也看不見。我感到,你的淚劃過我的麵頰落到我嘴邊。我隻想多有一秒,多有一秒。我就這樣拋下我的愛人走了,你知道嗎?時時刻刻我也看著你流淚,一遍一遍寫著你曾經握著我的手寫下:連就連,鄉水邊,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我深深相信你一定會來,所以,我在陰間等你五十年,哪怕會有天煙消雲散...
臨行前,我扔下孟婆湯縱身跳下,我知道,我不可以忘記,是的,來生最好的幸福,就是將你記住。相逢一場,不傾城,不傾國,即使生命暮處,杜鵑凋零...輕輕的存放到我的記憶。
我叫桑,當我懂事起,我記起前生的事,擁有與前生一樣的脾氣與心境。唯獨,有天在鏡前我流淚了,我錯過了五十年,也錯過了我前生的絕世容顏。清澈的眼睛裏沒有了顧盼,微黃的頭發不會有曾經的順長烏亮,麵頰,不會白皙透亮卻有若隱若現的斑點....是我嗎?他還會認得我嗎?可是有天,我還會遇見他嗎?時間好快,我知道,既然長的不好看,就努力學習。漸漸,同學和老師改變了對我的看法。就這樣一直好努力。
今年九月,我如願考進醫學院,帶著和其他同學一樣的好奇與興奮我認識了莫小雲。我一見她就覺得好麵熟,其實,她是前生伴我長大的陪嫁丫頭,是我為她起名曉雲,拂曉輕雲。
莫小雲是個活潑的姑娘,我比她大一歲,她調皮的叫我桑姐姐,我親切地喚她小雲,看見她使我想起他。和小雲在一起很開心的,一起去食堂,一起早起背藥理與解剖,一起看標本,一起去醫院實習。有一次,小雲指著坐在圖書館門口的一個男生說,快看呐,那個學長可是校草。我自然不明白何謂校草,隻是淡淡笑笑,輕輕點著她的額頭,那男生恰好從我身邊擦身而過,我仰起頭那一刻,時間就這樣定格了,是的,我遇見了他。我愣了好久,眼淚從右眼角滑落,我追上前去,他卻走遠了。我激動的無法自己,是他,我記得他身上的氣息.....小雲氣喘籲籲趕來打趣著問,怎麼?動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