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都記得,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自己當時的反應,她幾乎想也沒想就直接撥掉了針頭, 衝向了病房的窗口。她不要那個孩子,也不要那樣的自己,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肮髒,很惡心。
可是,母親卻緊緊抱住了她,守在她床頭哭了整整一個星期,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化成了一灘泥。
她流著淚,低喃:“我怎麼能嫁給那樣的人渣呢?就算是死,我也不願嫁給他,可是,媽媽在我的床邊守著我哭了一個星期。爸爸,哥哥,紫薇,都來勸我,他們說蕭庭奕不值得我等,他們說隻要挺過了這一切,我可以自由地選擇和賀子帆離婚,隻要保住目前的一切,隻要不讓別人知道,佟家的大小姐被人強暴的事實,隻要不讓佟家名譽掃地,隻要賀省長不再生氣,隻要賀子帆還願意娶我……”
她是受害者,卻要以另一種方式,讓那樣的惡行變成合理,在父母的心中,政商結合真的有那麼重要麼?重要到,為了讓她嫁給省長的兒子,而不顧一切?
“他們說了那麼多,卻沒有人考慮過我的感受,如果不是為了家人,我怎麼可能放過那個禽獸?可是,他們一直在求我,一直求,我那麼傻,那麼傻,所以就算再反感,再惡心,我還是答應了,答應嫁給那個混蛋,十八歲,青春年少的時光,別人都在盡情揮霍,而我,卻在準備著我的婚禮,還有,那即將來到人世的小生命。”
停頓了一下,她突然淚水決堤:“我以為,就算為了這個孩子,我也會忍下一切,可是,孩子,我的孩子………”
再不歡迎,再不期待,可那畢竟也是她的骨血,她忍著心傷,壓著悶痛 ,一心一意的等待他的降臨,可是,那個月黑風高的夜,她被鬼混後酒醉而歸賀子帆推倒在地。
那痛,撕心裂肺,當雙腿間流出滾燙的血,她便已清清楚楚地知道,她與賀子帆再也不可能做夫妻。
所以,這些年以來,她一直想要離婚,隻是,忍耐了這麼久,到底還是他先提了出來,隻是,如果她知道後果會這麼嚴重的話,就算是再受傷,就算是再痛苦,她也會試著去努力, 努力讓自己不要再給他臉色,努力讓自己,勉強著做他一輩子的妻。
葉世擎心痛地緊緊抱著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當時你經曆了那些事,菁雪,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帶你走的,菁雪………”
“世擎哥,不要自責,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的家人,還有那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佟紫薇。”
“菁雪,別想了,我發誓,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過她們。”他已下定決心要一輩子守著她,再不讓別人來插手她的幸福。
“世擎哥,我什麼都沒有了。”
“你還有我。”
聞言,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是的,她還有葉世擎,隻可惜,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她的心裏, 放不下的,依然不是他。
世擎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午夜夢回,蕭庭奕滿頭大汗地醒來,心髒劇烈地博動著,撕扯著肌肉,絲絲密密地疼。
又夢到了當年,又夢到他再不敢靠近的火光,隻是,火光中若隱若現的身影,那樣滿身是血的模樣,為何讓他覺得那麼熟悉?是她麼?他不敢想,也不敢再繼續睡覺,隻是翻身下床,叼起一根煙,朝陽台走去。
夜很深,墨一般濃鬱。
他慢慢地吸著煙,一圈一圈地吐著煙霧。
“愛過的人我已不再擁有
許多故事有傷心的理由
這一次我的愛情等不到天長地久
錯過的人是否可以回首
…………………”
熟悉的旋律忽然響起,他眯著眼,走回房間,瞟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名字,僅猶豫了一秒鍾,便迅速接聽。
“hello!親愛的,你睡了嗎?”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淡淡地說:“四點十五分,你是不是應該問我起來了沒有?”
“哈哈哈,不錯嘛,都學會開玩笑了。”
那邊應該是下午,盛希諾的聲音,聽上去也有幾分疲憊,做為RNZ集團總公司的營銷總監,盛希諾每天的工作量,並不比蕭庭奕的少。
“有事?”
都不是閑人,也就更適合長話短說,工作的時候,他一直都試著忘記他們之間的關係,或者,隻當她是個老板也不錯。
對方倒也沒有否認,隻嗯了一聲,算做回答。
他又燃起一隻煙,深吸了一口才說:“說吧,我聽著。”
“庭奕,按理說,我現在不該插手你在F市的工作,不過,我聽到一些流言,所以,必須要問個清楚。”
工作的時候,盛希諾從來不會叫他老公,隻是庭奕庭奕的叫著,她常說,這樣才更顯得職業化,隻是在蕭庭奕的心中,卻很清楚,每當她叫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便是盛希諾已對他已產生了懷疑,懷疑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