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睡不著的夜晚，佟母夜夜都在思念著自己的丈夫和兒子，他們活著的時候，她的感覺不這 麼強烈，可他們不在了，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就離不開他們。隻是，她明白得太晚，已來不及 彌補一切，所以，一看到他們的照片，也便哭得更加傷心了。可是，哭歸哭，到底也解了心頭 的鬱氣，雖然，雙眼紅腫，刺痛到疼，可佟母的心結卻也解開了不少，反倒比來的時候，要輕 鬆許多。
要說佟菁雪真的沒辦法體會母親的想法也不是，隻是，看著母親這樣，她也會心疼，輕拍著母 親的背，她長長一歎：“唉！真拿您沒辦法。”
“好了好了，媽再也不這樣了，行不？”
“這還差不多。”
破涕為笑，兩母親相互依偎著，佟菁雪不經意間掃過眼前的黃菊，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扭頭對 母親道：“媽，雨停了，您要不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你要去哪兒？”
“不去哪兒，就在這裏，我順便拜一拜熟人。”
“噢！怪不得你剛才多買了兩束花呢，去吧。”
方才在花店的時候，佟菁雪多買兩束花的時候，佟母就曾問過她原因，她當時支支唔唔掩了過 去，也沒敢說實話。現在，她隻想快一點把花送到蕭庭奕的母親和妹妹那兒，在她們墳頭多燒 幾柱香，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了。
“那您在這兒坐一兒，我馬上就回來。”
“算了，反正媽也看過你爸和你哥了，就跟你一道去看看你那個熟人吧！你認識的人， 媽估 計也能認識。”
聞言，佟菁雪捧花的手一顫，差一點連花都抱不住了：“媽，算了吧，這兩個，您不認識的。 ”
要是別人也就算了，可她要拜的畢竟是蕭庭奕的媽媽，母親對蕭庭奕的誤會那麼深，要是知道 自己還想著他，隻怕是又要氣壞了。
“那也一起去，反正媽都來了。而且，我坐這裏，一會兒又該傷心了。”
“可是………”
她還想阻止著，可母親卻似察覺到了什麼一般，突然就變了臉問：“怎麼？你不想媽去？”
“沒有，沒有，那您要願意，就，就一起去吧！”
有些古語沒說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既然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她 再攔著母親，隻會讓她想的更多。彼時，事情已到了這個份，她也隻能安慰自己說，母親討厭 的人是蕭庭奕，不會恨屋及烏地恨上他的母親了。
佟氏父子的墓碑距離蕭氏母女的墓碑，也不過隔了十幾層的高度，當佟菁雪小心翼翼地領著母 親走下墓園，來到蕭庭奕的母親及妹妹的墓前，佟母原本慘淡的臉色，便俞加地慘淡了。
“菁雪，她們是………”
或者，是自己記錯了，或者，是自己眼花了，佟母不甘心地追問著，可佟菁雪的一句話，便似 已將她重新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媽，對不起！我不該瞞您的，這兩位，是蕭庭奕的媽媽和妹妹。”
“………”
冤孽啊，冤孽！
這個答案，幾乎讓佟母穩不住身子，她緊挽著佟菁雪的雙手，已開始微微發抖，那抖動的幅度 太大太強烈，竟是讓佟菁雪也無法不緊張了：“媽，您怎麼了？”
“………”
“媽，您別生氣，我就拜拜她們就走，馬上就走。”
蒼白著臉，佟母僵硬地轉頭，急切而害怕：“媽沒生氣，隻是，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菁雪， 送我回去好嗎？”
一聽母親說不舒服，佟菁雪更加緊張了，焦急道：“媽，您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
“媽沒事，就是想回家了，送我回去好不好？”
“好。”
佟母的反應，讓佟菁雪的心，瞬間跌回了穀底，有些事，她總在刻意忽略著，隻是現在，似乎 已是避無可避了。
一路護送著母親回家，佟菁雪心事重重，佟母則更是一臉惶然的模樣。不想讓自己胡思亂想， 但母親的反應，卻像一把尖刀一般，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心髒。
很想問她，為什麼看到蕭庭奕的母親和妹妹時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很想問她，母親到底在怕什 麼，隻是，種種的種種，話到嘴邊，她終還是咽下。一直到，將母親帶回房中，見她再一次神 情淒然地落淚，佟菁雪才意識到，事實的嚴重性。
“媽，您怎麼了？”
佟母無聲地落淚，隻是一個勁地搖頭：“沒事，就是，就是心裏不舒服。”
她實在是懷疑母親會有如此反應，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可母親的臉色也確實是太差了，此刻 ，母親一隻手緊揪著心口的衣服，難過地低著頭，那模樣，讓佟菁雪也有些慌了神：“媽，您 別嚇我，是心口痛嗎？要不，我還是帶您去醫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