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想不到百裏冰會正兒八經地評價她的字,評字也罷了,最後還評上了人。想到百裏冰那一手囂張而張揚的字,覺得倒是和他無法無天的性子像得很。
“瓶姿冷豔明沙水。這句詩好似在說你哦!”
流霜坐在椅子上,忽閃著團扇,淡淡道:“你今日來,可有事?”
百裏冰嘴一嘟,可憐巴巴地說道:“小霜霜,你又要攆我!沒事就不能來嗎?”
流霜無奈地搖頭,他這一副可憐的樣子,怎不見得在別人麵前表現。
倒不是不願讓他來,隻是哪次碰見他不給她惹點事?在宮裏強吻她讓百裏寒看到就不說了。上次她和百裏寒水上定情,碰見他,搞出一個代眉嫵出來。
現在她可受不起那樣的折磨了。不過流霜倒是不怪他,若不是代眉嫵,她或許還看不清百裏寒的心。
“小霜霜,你期待的人來了哦!”百裏冰忽然微笑著說道。
話音方落,便見珠簾一掀,百裏寒走了進來。
他的臉色有些陰鬱,但是他的眸光卻比臉色更為陰鬱。犀利的眼波從流霜臉上緩緩掃過,就好似有鋒利的刀刃在她臉上刮過一般。
很顯然,百裏寒是在隱忍著怒氣。他是一個冷情內斂的人,情感一向不輕易外泄。如今這樣子,雖然他極力隱忍著不動聲色,但是那怒意卻依然昭然若揭。
他這個樣子,和那個夜夜在屋頂上守護著她的男子,真是判若兩人。真不知能讓他這樣憤怒的事情,是怎樣糟糕的事情呢。
百裏冰今日倒是知趣的很,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沒吭聲。百裏寒望了一眼百裏冰,淡淡說道:“你回去吧,我和王妃有話要說。”
“大白天的,難道你們要說什麼閨房私密話麼?”百裏冰嬉笑著問道。
百裏寒眉梢上挑,冷聲道:“好,你不走,那你看一看也無妨!”他忽然轉首對著門外的人說道,“眉嫵,你進來。”
流霜這才注意到代眉嫵在門外守著沒進來,聽到百裏寒傳喚,隻見她臉罩白紗,雙眸紅腫,悄然走了進來。
算一算,距紋繡那日起,已經十日了吧,今日應該可以揭下麵紗了,為何代眉嫵仍舊臉罩白巾呢。
“眉嫵,把你臉上的白巾揭下來。”百裏寒眼望著流霜冷冷說道,試圖從流霜臉上找到一絲不安的表情。
代眉嫵眸光閃了閃,卻沒有動手。
“王爺,眉嫵這樣子怎能見人呢,眉嫵不要。”代眉嫵邊說邊又開始哭了起來。
流霜凝眉,瞬間便明白發生了何事。她的紋繡失敗了嗎?按理說,不應該啊!
“代姑娘,你揭下來吧,讓我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流霜不急不怒地說道。
代眉嫵聽了流霜的話,依舊低著頭哭泣。
百裏寒咬了咬牙,忽然一拂袖,揚起一陣疾風,將代眉嫵的白紗拂落在地。
流霜瞪著展現在她麵前的容顏,心中不禁一顫。
眼前的這張臉,還是代眉嫵的臉嗎?疤痕處腫起很高,扭曲的疤痕,使得那朵桃花失了原來的樣子,變得有些猙獰妖嬈。更令人心驚的是,代眉嫵那完好無缺的右臉上,竟起了一層小小的紅點,密密麻麻分布著。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你可曾按時塗抹我給你的藥膏?”流霜顫聲問道。
“就是抹了你給的藥膏,才變成了這樣子!”百裏寒冷冷接過話頭。
流霜看著百裏寒冰冷的臉上,那一絲痛恨的表情,心中瞬間涼颼颼的。
“不,眉嫵相信王妃不會這樣做的,大概是……大概是眉嫵命苦,此生注定再不能恢複容顏了!”她邊說邊肝腸寸斷地哭泣。淚水嘩嘩流淌著,看得流霜心中一滯。
這樣傷心絕望的淚水,任誰都會憐惜的。
“你有什麼話說嗎?”百裏寒臉色蒼白,顫聲問道。
“我無話可說!”流霜淡淡說道。
既然他已經認定了是她的藥膏所致,她還有必要解釋嗎?解釋了他會信嗎?在所有人眼裏,隻有她有這樣的動機,因為嫉恨代眉嫵,所以便徹底毀了她的容貌。不是嗎?
流霜望著痛哭的代眉嫵,這個女子的淚水,此刻再也引不起她的一絲憐惜,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何必使出這樣的伎倆,真是太絕了。原以為她是一個單純美好的女子,如今看來,是她看錯了人。
“真——是——你?”百裏寒的臉愈發蒼白,透著一絲痛苦的不可置信。
流霜痛苦地聽著百裏寒一字一句緩緩吐出的每一個字眼,竟是那樣冷颼颼地令人膽寒。什麼叫真是她?看來在他心中,一早就斷定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