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起初也是美麗的。也是璀璨的,但那美麗和璀璨就像是一個七彩的泡沫,被風一吹,便泯滅於無形。
代眉嫵哭訴良久,發現麵前的人,依舊是一動不動肅然挺立著,就像是一座冰冷的石雕。她心中忽然一寒,透過淚水的間隙,借著微蒙的燭火,悄悄看向他的臉。沒想到,她竟在他幽深的眸中,看到了一絲憐惜和痛楚。
代眉嫵心中一喜,他雖然不愛她,但對她,還是有憐惜之心吧!她仰著臉,越加嬌弱地問道:“王爺,眉嫵真的很難受!”
“眉嫵,原來,抹了延遲傷藥藥效的膏藥,這桃花還這樣晶瑩剔透啊。”百裏寒忽然伸出觸摸著她臉上的桃花,低聲說道。
代眉嫵心中涼了,原來,他憐惜的是她臉上流霜親手繡的花。
百裏寒低頭望著代眉嫵,那朵流霜精心雕刻的桃花在她臉上妖嬈地綻放著,想到流霜臉頰上那道被他劃出的傷痕,他心中的怒意不可抑製地暈開。
當日的毀容事件,果然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出戲。是他太笨了,竟然相信了她的眼淚,相信了她的尋死覓活,錯怪了流霜!
流霜一番好心幫她醫治疤痕,卻被她利用反咬了一口。
她不配!
她不配擁有流霜刺繡出的這朵桃花。
百裏寒修眉一皺,手中乍然出現一把薄薄的袖劍,抓住代眉嫵的衣襟,一把將她扯了過來。
“王爺,不要啊!”代眉嫵捂著臉哭道,沒想到百裏寒已經看穿了她的陰謀。她驚恐地望著百裏寒的眼,他的眼中,悲憫與憤恨交織著,幾乎令她驚恐萬分。
“王爺,那次毀容事件確實是眉嫵一時之錯,可是,這次眉嫵卻是受害者啊,眉嫵的孩子確實是被那個白流霜害的。”她做著最後的反抗,試圖用那個莫須有的孩子來求得他的原諒。
百裏寒不聽此話還好,一聽此話,眸中怒意忽盛,他冷冷說道:“到了此刻,你還要騙本王。我問你,你從來沒有侍寢,何來的懷孕一說。”
代眉嫵一驚,不可置信地凝視著百裏寒的眼,她不相信,他如何知道她沒有侍寢的?她自然不知百裏寒將那夜的事情已經原原本本想了起來,在她這裏什麼也沒發生。
她怔怔望著眼前的男子,月光糾結著燈光,籠著百裏寒的白衣,衣上泛起的冷光是那樣幽寒,就好像是被凍結了的雪光。
他緊抿著唇,好似一張嘴,殺意就會傾瀉而出一般。
代眉嫵從未像今日這一刻這般絕望過,悲涼過。
她終究是失了心,而這個絕世的男子似乎對她始終沒有動過情。
她一臉無辜,驚叫著說道:“王爺,眉嫵那夜確實侍寢了,也確實懷孕了啊,禦醫都診出了眉嫵懷孕了,不是嗎?”
“是!可是,今夜你為何派人偷偷出府去買豬血呢,不是為了吃吧!”他厭惡地說道。
代眉嫵一怔,她囑托花嬌派了可靠的人去買豬血,沒想到被百裏寒查了出來。
“還有話說嗎?”百裏寒手中的短劍輕輕觸到代眉嫵的臉頰上,一片幽冷的寒意刺破肌膚。一想到他被豬血所騙,從而害了自己的孩子,他就抓狂。
短劍抵在代眉嫵的臉頰上,冷意透膚而入,隨著恐懼一起滑入心間。代眉嫵沒想到百裏寒已將她所有的陰謀看穿,倘若早些知道,在他在去追白流霜時,她就該離去才好。如今,難道她難逃一死了嗎,死在她最愛的男子手中?
她望著百裏寒那雙近在咫尺,冷意肅然的眼眸,心中一寒。此刻,她深深地感到了害怕。對這個男子,她終究是付出了真情,而今夜,她可能就要死在他的刀下了。
她仰著頭,嘶啞著聲音淒然道:“百裏寒,你殺了我吧,就是殺了我,你的孩子也回不來了,你的流霜也回不來了。我得不到你的愛,你也休想得到她的愛。告訴你,我恨她,恨她搶了原本屬於我的位置,恨她搶了原本屬於我的愛。同樣是人,為什麼我就要如泥濘一般任別人踩在腳下,做那青樓裏的妓子。而她呢,就可以一生下來,做那大家小姐,還被皇上賜婚做王妃。我不要這樣,我偏要做人上人。”
她那雙淒迷哀怨的眸中終於不再是那麼柔弱乞憐,而是綻出一抹深沉的恨意。
“這場陰謀確實是我導演的,可是,你的孩子卻是喪在你自己的手上!”她冷冷地一字一句說道。
最後一句話,徹底將百裏寒擊倒了。
孩子!他和流霜的孩子!
百裏寒心痛地念著這兩個字,但是卻怎麼也吐不出聲音來。喉嚨好似被什麼卡住了,那兩個字在唇舌間縈繞,卻怎麼也沒有辦法說出來。他沒有資格,去喚他的孩子。她說的對,確切來說,是他的不信任,害了流霜,也害了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