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野眉毛挑高,深邃的眸中掠過一絲幽光,內心深處不能說不悸動。其實,他自從登基,便致力於擴大國土。他經常說服自己是為了天下黎民。可是,這個少年卻說他是為了個人私欲。
真的是為了個人私欲嗎?
連他自己也有些不清楚!他心中忽然很煩躁,他不願去深想這個問題。
今夜這一場好好的宴會,算是被這個可惡的崚國藥徒破壞了。他拿起桌上酒杯,一仰頭,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眯眼笑道:“來人!”
一旁侍立的兩個武士走到暮野麵前,深深施禮,“屬下在!”
暮野擺了擺手,道:“把這個人帶出去。”
“是!”兩個武士答應一聲,便一左一右擒著流霜從帳內走了出去。
暮野並沒有殺掉流霜,而是派人將流霜綁在馬尾上,拽著她跑。流霜哪裏跑得過馬匹,早已撲倒在地,貼著地麵向前滑行。
流霜感到那柔柔的衰草從她的臉頰上不斷滑過,她感到胸部和地麵緊緊相貼,漸漸地,衣服被地麵蹭破了,甚至,皮肉也被地麵蹭破了。
她感到了疼痛!可是,那疼痛不斷被新湧上來的疼痛覆蓋,她幾乎已經麻木了。
就在流霜以為自己會被這樣折磨至死時,一道清雅悅耳的聲音傳來,“皇兄,你在做什麼?”
流霜無力地睜開眼,隱隱看到,清冷月色下,一匹棗紅的馬兒風馳電掣奔了過來。馬上的女子,穿著一襲淡紫色的騎裝,是那樣明豔而美麗。
她會是來救她的嗎?流霜不確定。
但是她實在是撐不下去了,雙眸一合,隻覺得一片黑霧鋪天蓋地地淹沒了過來。
她終於昏迷了過去。
仿佛做了一場夢,夢中是無邊的幻影,還有疼痛的折磨。
流霜以為自己再也不會醒來了,可是,無邊的黑暗終於有了盡頭。她睜開眼睛,微微動了動身子,感受著全身傳來的疼痛,還好,她還能夠感受到疼痛,這至少證明她還沒有死!
流霜眼波流轉,環視四周,置身之處是一座帳篷,不是暮野的金頂大帳。她微微鬆了一口氣。眼前的帳篷看上去極其簡陋,裏麵什麼也沒有,隻在地上鋪了一層破舊的氈毯。
此刻她便躺在毯子上,不過身下鋪著一張柔軟的氈毯。
昏迷前的那些遭遇,瞬間在腦海中重現,流霜一驚,迅速檢查了全身。
她的身上,依舊是一件灰蒙蒙的袍子,不過不是之前那件崚國軍服了。那件早就破碎不堪了,恐怕早就不能穿了。是誰?為她換的衣服?
她的身上隱隱透出來一股淡淡的藥香,流霜知道那是治療擦傷的良藥。又是誰?為她敷的傷藥?
流霜支起胳膊,使勁從毯子上坐了起來,腦中一片混亂不堪。看帳內的光線,應是午後的光景,但是,她卻感到一片黑暗。暗到她開始感到莫名的壓迫和恐慌。
希望暮野千萬不要發現了她的女子身份,流霜正在忐忑不安。帳門前忽然傳來一道清靈刁蠻的聲音,說的是天漠國的語言,流霜沒聽懂。但是那聲音卻有些耳熟,和昏迷前聽到的那道聲音是一個人。
那女子一說完,便聽到守門的武士諾諾的答應聲,緊接著一陣窸窣聲響。門開了,流霜看到一道紫色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是天漠國的公主暮夕夕,她昏迷前看到的那道身影便是她了。
“你醒了?覺得好點沒有?”暮夕夕緩步走到流霜麵前,凝眉問道。
她此時未穿裙,而是如男子一般著褲。她身材本就高挺窈窕,流霜又是坐在地上,此時抬頭,隻覺得她的一雙腿兒,又細又長。
“我好多了!”流霜低聲答道。她此時依舊是男子裝扮,不知暮夕夕知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你不用裝了,我知道你是誰,白流霜!”暮夕夕眯眼瞧著她,輕輕地吐出了她的名字。
流霜心中一驚,不知暮夕夕何以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縱然是她救了自己,幫自己換的衣服,那也隻能知道自己是一個女子,怎會知悉自己的身份。
莫非?她有些驚疑地抬頭,眸中透著一絲疑惑。
暮夕夕淡淡一笑,“是東方告訴本公主的,要不然,本公主何以會連夜趕到這裏來。”
“謝謝公主相救之恩,若不是公主及時趕到,隻怕,此時我已經在黃泉路上了。”流霜不用猜,也知道是暮夕夕救了自己,她本就對暮夕夕極有好感,是以極是真誠地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