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的清眸一寒,氣得牙齒咯咯打顫,冷聲道:“百裏寒,你救我就是因為我丟了你的臉嗎?”
“不錯!”百裏寒冷聲說道,心卻猛地抽搐了一下。
“那麼,我不告訴別人我曾經是你的王妃,這樣可以了吧!”流霜一張玉臉氣得通紅,起身從馬車走了下去。這一刻,她心中空落落的,好似丟失了什麼。
不說她不明白百裏寒的心,縱然百裏寒真的是愛她的,縱然他這樣做,隻是為了她好,她也決定不會輕易原諒他了。
馬車外是一片白茫茫的積雪,腳踩在雪上,咯吱咯吱地響。寒風吹起了她的白裳,刺骨的冷。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遠遠地,一襲藍裳的紅藕從一輛華麗的馬車上下來,起身向流霜奔了過來。
她的身後,華麗的馬車上下來一個玉樹臨風的紫衣人。
衣衫飄飛,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透出濃濃的關切之意,是百裏冰。
方才紅藕出去請救兵,沒有找到段輕痕,卻碰見了百裏冰。
百裏冰一聽流霜有難,二話沒說,便坐了馬車帶了紅藕向醉花樓趕了過來。
夜很暗,雪很白。
流霜站在雪地中,白色羅裳在風裏翩翩飛舞著,這一抹白色在寒夜裏是那樣纖柔,那樣單薄,飛舞間好似能揉碎人心。
百裏寒的心已經被揉碎了,向前邁了一步,就要下車,想要去撫住她纖弱的雙肩。這一刻,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著,過去擁住她,緊緊摟在懷裏,再也不要管什麼寒毒了。因為她已經這樣傷心了。
可是,他還沒有走過去,就見不遠處的百裏冰疾步走到了流霜麵前,一把將流霜摟在了懷裏。
這個動作讓坐在車裏還來不及下車的百裏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刹那間,好似有什麼東西從心頭上碾過去了。
這一刻,他心如琉璃。
原來,冰弟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當初,他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為情所苦的表情時,並未怎麼放在心上。因為,在他心裏,始終還當百裏冰是小孩子,並不懂得什麼感情。一時的為情所苦過段日子就會過去的。
可是,顯而易見,並沒有過去。因為他從冰弟的神色間,看到了認真。記憶裏,他從未見冰弟對什麼人這般認真過,那雙一向頑劣的黑眸中竟透著濃濃的深情和疼惜。
這一刻,他終於確定,原來,他也是愛著流霜的。
夜似乎愈加暗了,有一彎殘月掛在天邊,那稀薄的銀光和雪光融在一起,籠著雪地裏相擁的兩個人。
百裏冰並沒有注意到百裏寒的馬車,自然也不知車裏坐著百裏寒。
因為他一來,眼裏就隻有流霜一個人了。若是平日裏,以他的敏感,早發現旁邊的那輛馬車是寧王府的馬車了。
流霜被百裏冰摟在懷裏,肩頭聳動,她在哭泣。她本來想要推開百裏冰的,可是傷心泛濫,眸間有淚淌了出來。她不讓別人看到她的眼淚,尤其是百裏寒。所以,她選擇躲避,躲避在百裏冰的懷裏哭泣。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跌落在百裏冰的衣衫上。
百裏冰抱著流霜,感覺到她的熱淚帶著灼熱的溫度,侵入了他的衣衫。那一刻,他好似被烙鐵燙到了一般,心疼和憐惜從他的肌膚,一路燃燒到他的心底。
他沒有說話,這一刻,流霜是不需要言語安慰的,就讓她痛快地哭吧。他伸手將身上的紫色鬥篷摘了下來,將她顫抖的身子緊緊裹住了。
這一刻,他想,如果能永遠擁著她該多好!什麼道德禮數,統統見鬼去吧,就算她是他的嫂子怎麼了,他就是愛她啊!
百裏冰這樣想著,心頭忽然升起一股被窺視的感覺。
他回首,看到了百裏寒那輛華麗的馬車,還看到坐在馬車中掀著車簾,向這邊觀望的百裏寒以及百裏寒黑眸中的灼灼火焰。
百裏冰的黑眸中閃過了悟。
方才來的緊急,沒有聽紅藕說流霜為何要到醉花樓,此時他終於明白,原來她是來找三哥的。這也怪不得流霜會這般傷心了,一定是看到三哥在青樓和別的女人親熱了。
原來,又是三哥傷害了流霜!
三哥啊三哥,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何要這樣傷害流霜呢,明明,你也是愛著流霜的。
當初,百裏冰以為百裏寒不愛流霜,所以便施計想要將流霜從百裏寒的手中奪過來。他沒想到代眉嫵竟害得流霜寒毒發作外加小產,差點失了一條命。
這以後,他自己也活在深深的後悔和歉疚之中,所以,縱然是愛著流霜,他也沒有去尋找流霜。他想,如果,他們真的相愛,他便祝福他們和好吧。
所以,他眼睜睜看著百裏寒遠赴崚國去尋找流霜,而他隻是待在宮裏什麼也沒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