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清璃躺在床上,她現在的意識一片混沌。
突然的毒發讓她失去了對這個屍體的控製,陌清璃感覺自己現在就好像一個靈體一樣漂浮在一片虛空之中,什麼也看不見,周圍什麼都沒有。
“我這是死了嗎?”陌清璃喃喃道。
突然麵前畫麵一轉,好像是即時電影一樣在陌清璃的眼前閃現。
她看見那個畫麵裏麵一群穿著破破爛爛的小孩子被一群士兵拿槍逼著往界限外麵趕,他們身上裹著厚厚的泥漿,小臉上都是對未知的恐懼。
沒等他們跑出去幾步,那些士兵就放出來了籠子裏的狼狗,狼狗直接凶悍地撲上去追他們,有的小孩子腳步不穩,跑得太著急就直接被狼狗追上了,後果十分慘烈。
而一個瘦小的小女孩跑步踉蹌了一下,摔到了地上,一隻狼狗撲了過來,小女孩手裏拿出來削得尖尖的木頭直接捅進了狼狗的大動脈處,猩熱的鮮血四處狂飆,狼狗一爪子拍過來,她的手臂立刻血肉模糊,但是她完全沒有掉淚,在那樣的境地下,哭是一種很愚蠢的事情,人們隻能自救。
身為孤兒,她注定沒有幸福的童年,被人買下來送到秘密基地去當殺手培養,無數的同伴都死了,要麼死在敵人的槍火下,要麼死在自己人的考驗下,她一路拚殺,結果死在了那次行動之中。
陌清璃都快忘了自己前世的事情了,她已經越來越習慣自己現在的身份,陌家的小姐,君赦蒼的妾室,琉空國的皇後。
這裏已經不是冰冷的異世界,她在這裏也不是那個時刻遊走在刀劍而孤立無援的殺手,她有著真心愛她的丈夫,有著她的專屬私人醫生段子玉,有著好友顧裕木,疼愛她的顧叔叔,跟她成異姓姐弟的興安,將她視如姐姐的芊芊,一心跟著她的木槿。
在這裏她有那麼多人,更重要的是,她有君赦蒼。
身為殺手,永遠不能交出去的就是信任,因為你永遠無法判斷此刻交出去的後背會不會換來一把刺穿胸口的利劍。
可是,陌清璃真正把自己的後背交出去,就交給了君赦蒼這個男人。
她相信他永遠不會背叛她,相信他固執地愛著她,會為她付出一切。隻是可惜,她恐怕這一次真的是油盡燈枯,不能再陪伴他了。
陌清璃突然一陣心酸,她從未把這條性命放在心上,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第一次為了自己即將死掉感到難過,而難過的不是她自己的死,而是難過她死後又有誰能陪著君赦蒼繼續走下去。
木槿給陌清璃擦拭身體,不經意間,她看見陌清璃那烏黑的睫毛中緩緩滑落一滴眼淚,心頭一緊,這昏迷之中流淚可不是個小事,她忙不迭地去喊段子玉來給娘娘診脈。
段子玉看著陌清璃氣色微弱,七尺男兒不自覺都是腳步一個踉蹌。
“段大人,我求求你趕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再這樣下去奴婢害怕啊。”木槿的眼淚跟壞掉的水龍頭一樣不斷地流出來,哭得段子玉也很無奈,他現在是真的什麼辦法都沒有。
張雨燕雖然已經中毒了,但是將軍府現在也忙成一團亂,顧裕木已經前去盯著了,但是張雨燕病情畢竟比不了陌清璃,張楚隻要稍微延誤,陌清璃就真的沒辦法救下來了,可是這已經是最後的籌碼了。
木槿這邊急得掉眼淚,自己卻也是束手無策。
將軍府內,張雨燕目前正在昏迷之中,張楚和他的幕僚卻留在了書房裏。
“小姐這一次病情來勢洶洶,不過幸好還能找到一些續命的方子。”幕僚擦拭冷汗說道。
張楚陰沉著臉,“方子就不必拿出來了。”
幕僚一驚,看著麵無表情的張楚驚訝地說道:“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什麼意思?張楚簡直要冷笑,這樣直白簡單的手段他怎麼會看不穿。
此時的陌清璃病重毒發,君赦蒼一心擔心陌清璃,便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他的愛女也中了此毒,想要通過這個逼張楚拿出來解藥。
可是那個解藥如果真的拿出來的話,方子自然會到君赦蒼的手中,自己能夠拿到君赦蒼都拿不到的方子,他張楚跟當初的事情肯定就能牽扯起來,雖然他是什麼都不知道。
君赦蒼既然敢做出來這樣的安排,張楚就毫不懷疑君赦蒼對自己已經產生了疑心,拿出來解藥隻會救下陌清璃的性命,同時讓君赦蒼對自己的懷疑都加深一步。
如果後果是這個樣子的話,張楚拿出來解藥雖然救了張雨燕,可同樣是將張家帶入絕路。
可如果不救,雨燕是他唯一的女兒,是他的血脈,是他和張家所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