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就不在意嗎?那也是你的未來,那也是你的結局,你也會死在他的手上的,你現在放任它的成長,甚至將他護在了禁地裏,你這種做法本身就是催命的,他會殺了你的,難道你就甘願死在這種人手裏嗎?”
“蔣,什麼叫這種人那種人,他是魔族的人,本應是高高在上,受盡萬千寵愛的孩子,卻因為它的特殊體質,而被自己的族人用作藥人,如今甚至因為這麼個預言,而不得不成為三界殺害的存在,蔣,你覺得這樣公平嗎?你覺得這就是他應得的命運嗎?”
蔣一臉陌生地看著我,仿佛不認識我似的,其實這番話我在很久以前就想說了,到底是誰規定了,我們生來的命運,到底又是誰規定了我們一出生就要斬斷情緣,生世孤苦無依,隻為了那該死的宿命,那悲哀的使命。
我們是有血有肉,有靈有魂的生靈,我們不是一塊木頭,不是一塊石頭,草木尚且有情,何況我們呢?難道我們活著就隻為了這些虛無縹緲的宿命,為了這無端的使命,我們就為了這麼些東西,賠上我們的一生,甚至是我們的生生世世。
“蔣,我們是有血有肉的生靈,我們是應該有我們自己的生活的,我們應該有自己的情感的,我們不應該都聽從師父,又或者是所謂當權者的命令,我們就是我們,我們是獨立的個體,我們不應為他人而活,我們應該為自己而活。”
“殤兒,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們自出生起,就被賦予了不一樣的宿命,不一樣的使命,我們的歸宿隻有一個,那就是神族的靈淵,隻是要是我們做好了一切,我們可以毫無疼痛地離開,不然就要生世受盡靈淵的折磨,不死不生,殤兒,我不想變成那副鬼樣子。”
我又何嚐想要變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樣子,靈淵,那是我們都害怕的存在,靈淵裏麵是無數的怨靈,他們都是無法超生的存在,被神族判決在這裏,生世被困於此,彼此廝殺,吞噬,日夜不停。
在神族,犯了重罪的人都會被判決,扔進靈淵,受盡魂魄撕裂之苦,生世不得輪回。可哪怕我們一生都無犯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地做好一切,我們最後的宿命也是這靈淵,隻是無痛無苦罷了。
一日為神族的人,便隻能終身是神族的人,無論生死,都不能離開神族,所以我們生在神族,自然死也隻能將魂魄和軀體留在神族。我看著無數的同伴因為害怕而嚐試逃跑,最後被抓住,無情地投入了入靈淵,那聲聲的尖叫,那痛苦的呐喊,我永遠都忘記不了。
為什麼他們就能這麼輕易地處決一個生靈,為什麼就不能給他人一個改過的機會,隻是那麼小的一個錯誤,為何竟要奪走一個生靈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要身受魂魄撕裂之苦。有些人甚至是無罪的,僅僅是因為害怕而逃走,卻被冠以叛逆之名,永墜靈淵。
難道這一切就是正常的嗎?難道隻因為我們生來是神族的人,所以就隻能永遠地聽命於神族,最後為他生為他亡,連自己的一點點自由和快樂都沒有嗎?
“蔣,我想為了他再拚一拚。”
“若他才是最後背叛你的人呢?殤兒,你遇見他真的是一場偶遇嗎?你就沒想過這可能是另外一種陰謀嗎?你剛好去執行鏟除邪惡之子的任務,他就出現在你回來的路上。他與你相生相克,卻恰好與你的靈玉相配,全無阻隔之力,這根本就不可能。”
“你想說這是魔族的陰謀算計?”
蔣認真的看著我,卻沒有再說話。我低下了頭,不再看她,靜靜地看了看手中的利刃,我在想,有一天,會不會這利刃上沾滿的都是我自己的血?
“殤兒,你真的想好了嗎?背叛神族,你會遭遇的可不是普通的天罰,作為神族的一員,我也不可能就手旁觀的。”
“蔣,謝謝你的提醒,我自己選擇的男人,我自己相信,我自己選擇的路,我自己走。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們不得不兵戎相見,蔣,你不必手下留情,我也不會為此感到心寒。我和你,和神族的其他人都不一樣,我不願被束縛在這裏,寧死,我也不甘願被困在這裏。”
我笑著將刀刃收回到刀鞘裏,然後便信步與蔣擦身而過,走了出去。
“殤兒,活著回來,我還想跟你比拚一番,記住了,你我今日,未分勝負,我等著跟你決鬥的那一天。”
我聽著蔣在我的身後大聲地說道,我卻沒再回頭,伸出右手,向後虛晃一劍,我知道,蔣明白我的意思。當初,我曾經跟她一起完成一個任務時,當時也是遇到了不能隨意說話的情況,我打出手勢,暗示他人卻沒人看得懂。
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蔣卻突然衝了上去,漂亮地按照我的指示,完成了任務。後來,在我們規程的路上,我問她,怎麼在那個時候衝了上去,是巧合嗎?蔣當時輕蔑地一笑說,這麼簡單又愚蠢的手勢,誰會看不懂啊。
我當時就笑了,然後,她的耳朵就微微紅了,她這不好意思的炸毛模樣,著實有趣了。不過既然她不願意說明白,那我又何必多言呢?對於我們這種存在而言,同伴實在是太過虛無縹緲的存在了。
對於我們這一類人,不相殺相殘,相互算計,已經算是難得的了,更別說是同伴間彼此信任了。所以,對於有些特殊的蔣,我還是有些感情的,而如今我在打出這個手勢,便是在告訴她,我記得,我還會回來的,然後我們一起並肩作戰。
可我沒想到的是,這卻是我最後一次看見蔣了,因為等我從考核場上歸來時,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一路走向考核場,心裏麵想的最多的依舊是佐吾,想他的笑容,想他的溫柔可愛,想他的一切,佐吾,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等到了考核場,我才發現,神族基本的在位者都到齊了,我的師傅正坐在最靠門的位置,他見我來了,便微笑著點了點頭。
“殤,你是否願意參加我族的審判官的考核。”
“殤兒願意。”
“好,既然你有如此的膽魄,真不愧是我們神族的一員。來,此處前去便是考核場,你進去後需獨自一人麵對所發生的一切狀況,生死不由人,你確定好了嗎?”
我俯身行了個大禮,以此表示我的決心,接著他們便讓使臣帶著我,到了大堂後麵的考核場。我一進大門,身後的使臣便趕集關上門,有多遠跑多遠,有多快就逃多快。我聽著他逃跑的腳步聲,還有那關門的力氣,我不禁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