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了祁佑的話,不禁陰沉下臉來。
祁佑卻是仿佛沒有看到皇帝的表情,麵上依舊雲淡風輕地笑著:“父皇您知道,兒臣誌不在朝堂。等與婉兒成婚之後,倒是很想找一所遠離朝堂之處,平安一生便好了。”
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祁佑卻是依舊說個不停。
“當年在營州,婉兒就很喜歡冰山雪景,我猜她應該也是會喜歡北章的景色吧。”祁佑麵上盡是向往的笑意,“若是父皇能成全,兒臣願意成婚後便與婉兒一道駐守北章。”
祁佑說完,淺淺作了一揖。
皇帝的胸口微微起伏著,緩了一瞬,這才開口道:“哪怕是朕要你留下來,你也不肯嗎?”
祁佑麵上的笑意一僵,抬起頭來,不解道:“父皇此話何意?”
“你說我什麼意思?”皇帝皺起眉來,低喝出聲,麵上已經有了不耐煩。
祁佑麵上笑意褪去,低頭想了想道:“父皇,兒臣當真無心朝政。再說將來有了新帝,到底還是會讓兒臣遷出京去。與其到時候走得狼狽,沒有選擇的餘地,還不如此刻父皇成全我……”
“你!”皇帝氣急,瞪眼抬手指著他,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祁佑一臉懵然,似是全然不知皇帝為何突然發火,忙跪下道:“父皇息怒,兒臣……兒臣不該如此……如此怯懦……”
皇帝看著地上低頭跪著的祁佑,氣得一拂袖便轉身大步離去了。
等皇帝出了欽安殿,還在地上跪著的祁佑這才收起了麵上驚恐的表情,眼神澄澈,聚滿深意。
今日一試,倒是讓他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皇帝,果然是想讓他繼位大統嗎?
祁佑站起身來,看著空空蕩蕩的欽安殿門外,麵無表情地思索著什麼。
有風卷過,撩起幡簾上的鈴鐺作響,原在外頭候著的宮人也是魚貫而入,穿過祁佑的身旁。
祁佑回過神來,繼續跪在賢妃的牌位之前。
篤篤木魚之聲入耳,誦經之聲喃喃,欽安殿內一切如常,祁佑的心思卻是不如以往。
祁歸恒會繼位之事,他是知道的,祁歸恒也將一切都告訴了他,以示心誠。
而讓祁歸恒繼位的決定,也是辰王與皇帝共同商議的結果。
既然如此,皇帝怎麼會突然又有了讓祁佑繼位的心思呢?
祁佑閉著眼,思緒卻是飛快地轉動著。
他當然不能去問皇帝,他不能讓皇帝知道,祁歸恒已經將一切都告訴了自己。
他似乎也不能告訴祁歸恒,因為他並不確定祁歸恒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如今,一切都在他自己……
朝臣還在一天天地等著皇帝的旨意,皇帝卻是跟忘了這件事兒一般,再沒有提起來過。
終於有一天,有人坐不住了。
這日早朝,又有人提起了北章該有誰接管一事。
春日已過,夏季烈日炎炎,眾人錦衣玉帶站在烈日之下,本就已經不太舒服。
這一吵起來,更是火上澆油一般。
隻因有人提出,可以讓王爺的世子前去接管北章,於是辰王世子祁歸恒,便被提到了台麵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