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倒是輪到祁佑啞然了。
驪山啊……紅葉嗎?
當年玩笑說,等沈清婉嫁給了自己,便要帶她去看的。
自己雖是逗她,但那日她可是紅著臉默認了,祁佑如何能忘記呢?
不僅是驪山,大宣的大好河山,他都要帶沈清婉好好走一遍。
“記得,”祁佑蓋上書,淺淺一笑,“似是曾有一夜,在湖心亭裏說的。”
沈清婉心下一暖,不過是自己隨口一提,祁佑果然記得。
她也罷了,這些事雖如走馬觀花,但都深深刻在自己的腦海裏。
可祁佑,他平日處理的事情又多又雜,要關心牢記的,怕是比自己多出不少。
盡管如此,祁佑還是記得……
沈清婉抬起頭來,看著祁佑帶著淺淺笑意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恢複記憶的那會兒……”
才起了個話頭,沈清婉便低下了臉去:“那時我時時刻刻腦海中都是你,哪怕看《行止記》來分散下注意力,都能看到驪山紅葉……”
聽到這兒,祁佑不禁心下狠狠一揪,隻覺得呼吸都漏了幾下。
“我看著這頁,想著說好的驪山,你大約也是不會記得了,”沈清婉的聲音越來越輕,“越想越難過,我邊趴著哭了,那許是我眼淚打濕的……”
祁佑再也聽不下去,隻覺得內疚與後悔交織,心痛如絞,放下書便上前輕輕將沈清婉抱進了懷裏。
頓時無言。
在這種時候,祁佑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就像沈清婉恢複記憶的時候,他連一句道歉都說不出來。
如今也是,再多言語,隻不過是累贅罷了。
沈清婉在祁佑的懷裏靜靜靠著。
祁佑溫暖舒適的胸膛貼著她微燙的臉頰,他的擁抱不輕不重,隻讓沈清婉覺得由衷安心。
“祁佑……”沈清婉喃喃喚他。
祁佑一愣,輕輕應了一聲:“嗯?”
“已經都過去了,”沈清婉嘟囔著,“你在我身邊,我也在你身邊,眼下,一切都已是最好的了,不是嗎?”
祁佑覺得眼眶微漲,鼻尖酸得厲害,他隻能將臉埋進她的頸窩,口齒不清地嘀咕著:“是啊,你便是最好的了……”
沈清婉拍了拍他的背,小聲道:“那我們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回去國公府。”
“你呀……”祁佑聞言,輕笑出聲,“一本正經的樣子。”
說著,祁佑就放開了沈清婉,熄滅了燈燭便牽著她往床榻而去。
沈清婉雖不知他在說些什麼,心中卻還是忐忑不已。
明日還要回娘家,祁佑這個樣子,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二人才一躺下,祁佑便粘了上來。
沈清婉都打算牙一咬眼一閉,想著乖乖從了早點完,早點完了早點睡。
卻是等了半天,不見祁佑有什麼動靜。
“我當真是做不了一國之君的。”一片黑暗中,祁佑的聲音在沈清婉的耳邊響起。
沈清婉一愣,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又是從何說起呢。
“一國之君,心懷天下,”不知是祁佑看透了沈清婉的困惑,還是當真自己想說,“我不一樣,我心裏裝下一個你,便容不進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