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反了天了!”
街頭的燒烤攤上,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的聲音伴隨著絲絲透著涼意的夜風不絕於耳,燈紅酒綠的喧囂中忽而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
一個身材筆挺的白衣青年拍案而起,震得折疊桌上的酒杯烤串猛然一跳,滿溢的啤酒瞬間鋪滿整張桌麵,悉悉索索的沿著桌邊流下,將水泥地蔓延出一片**。
“喲,又是那個不開眼的惹咱們少爺發這麼大火啊?”燒烤攤的老板倒也不介意,一邊翻騰著手裏的烤肉一邊調侃道。
“邊兒玩兒去,瞎搭什麼茬兒啊!”
白衣青年隨手拉過翻到的小凳坐下,張嘴就把老板數落了回去,轉眼看向眼前隱沒在光暈中的人形輪廓,不忿的嚷嚷著:“什麼玩意兒!她是看上那小白臉哪點了要跟你分?這他*娘都什麼眼光!”
出乎意料的,對麵既沒有言不由衷的辯駁,更沒有歇斯底裏的發作。光暈中若隱若現的人影探身向前,取過一隻打翻的杯子,滿滿地倒上啤酒。隨著倒酒的動作,光暈中的人影終於把刺目的白熾燈光遮掩在身後,露出一張眉清目秀的蒼白麵容,隻是眉宇間的一抹愁緒破壞了這份天然的美感。
“你別亂來。”
年輕男子一屁股在小凳上坐下,起坐之間顯露出自身肌肉勻稱的體格,端著酒杯的手卻是再無動靜,隻是目光空洞的盯著杯中澄淨的液體,語氣平淡的就好像杯中之酒。
李穆是個孤兒,剛生下來就被扔在西湖嶽王廟門口一株李樹下。初生的嬰兒身子嬌嫩,更何況是在數九嚴冬?但怪異的是,哪怕被凍得皮膚發紫,小小嬰孩卻隻是流淚,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萬幸的是正巧遇上師兄雲遊至此,掛單嶽王廟時發現了樹下的繈褓,這才把他撿了回去,交給邋遢的不像道士的師父拉扯大,否則早就是路邊枯骨,又何來今日的李穆呢?
師傅當時起這名的時候十分隨意,“既然這娃娃是在嶽王廟的李樹下撿到的,想必是嶽武穆庇佑,不如就叫李穆吧”。
或許是因為生下來就有淚無聲的緣故,李穆大小就不太喜歡鬧騰,同齡孩子漫山遍野的撒歡兒的時候他卻窩在家裏研究“吐納”“勁力”“技擊”什麼的,也不知道他師傅這麼一個以武力見長的怎麼出家當了道士,總之這身衣缽大徒弟是沒什麼興趣,最後全便宜李穆了。
興許是在習武方麵真的天賦異稟,李穆這麼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玩命,長此以往還真有點青出於藍的架勢。兩年前,眼瞅著李穆快成年了,師父隨便尋摸了一個入世悟道的理由,把他打發下山去了。
也不知道,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道士教出來的武瘋子,悟哪門子道……
四九城作為一個傳承千年的古都,向來不乏怪力亂神的傳說,自打太祖定都在此,就有不少科學不能解釋的現象時不時的出現,偏偏整個華夏效仿春秋時期百家爭鳴的思想狂潮,對於各種言論葷腥不忌,某些非唯物主義思想甚囂塵上,使得本就怪事頻發的四九城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和堅毅的求生本能,考上大學兩年以來,他好歹也算是在京都站穩腳跟,由於師門不禁女色,他更是偷偷摸摸地談了場戀愛,隻是那所謂的道卻依舊虛無縹緲地看不見也摸不著。對此李穆倒也不急,隻當是緣分未到,不可分說罷了。就像師父說的,他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劫,乃是悟道的必經過程。
這孩子被坑的不清。
誰承想,這多麼痛的領悟竟來的如此之快,這段一向順風順水的感情就此無疾而終,似乎印證了師父的話,隻是他李穆畢竟沒有達到所謂的“太上忘情”的地步,感情這個東西又是誰能說得清的?
“木頭你沒事兒吧?”
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對方一眼,拎起半空的啤酒一氣兒灌完,白衣青年啪地一聲把酒瓶墩在桌上,慍怒的語氣中已多了幾分緩和:“你說你這麼些年把她捧得跟個寶似的,她可好一句不合適就把你甩了?開玩笑!我兄弟是讓人這麼玩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