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去?”待薛琳走近後,莫璃就打量了她一眼,見她身上明顯是仔細收拾過,麵上還施了淡淡的脂粉,衣服上的熏香也比平日重了幾分。
“嗯,回去看看爹和大哥,明兒再回來。”薛琳說著就看了莫璃一眼,又瞧了瞧阿聖,然後笑道,“表姐和阿聖是有什麼話要說麼?”
莫璃搖頭:“沒有,你去吧,代我向姨父和表哥問聲好。”
薛琳點頭,然後就走到那馬車前,看了車上的阿聖一眼,見阿聖並無要下來給她拿小凳的意思,她身邊的丫鬟惠兒忙上前將車內的小凳拿過來,彎腰擱在薛琳腳邊道了一聲:“姑娘請。”
薛琳一手扶著那惠兒,一手輕輕提起裙子,抬腳踩著那小凳上了車,動作百媚千嬌,飄逸得似風一吹就能飄走似的。莫璃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著,薛琳應該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接觸韓四道,估計是借著薛財的關係愈走愈近。難怪當年韓四道對她及她家的事,了若指掌,隻是她那會並未多想,隻天真地將這當成是那個男人對自己很上心的關係。
隻是薛琳……為韓四道做了那麼多,卻隻換得一個妾室的位置,又居她之下,所以那心頭的嫉恨才越積越多。然她這位表妹也足夠有耐心,竟為了萬無一失,笑臉隱忍了數年才對她下手!
薛琳同莫璃道了別後,就朝阿聖那說了一聲“可以走了。”
阿聖麵上倒還是那滿不在乎的表情,他轉頭瞧了莫璃一眼,嘴角習慣性的一笑,然後才懶洋洋地甩了甩鞭子,將馬車往側門那趕去。
……
半個多時辰後,阿聖的馬車在薛琳家前麵的那條巷子前停下,薛琳撩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便讓惠兒先下車,然後她才扶著惠兒的手,踩著給她擱好的小凳下了車。
阿聖瞧著她們都下去後,便要重新甩鞭,不想薛琳卻上前兩步叫住他。阿聖停住手裏的動作,轉頭垂眼詢問地看向薛琳,薛琳輕輕一笑:“今兒麻煩你跑了一趟,謝謝你了。”
阿聖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就收回目光,拉了拉韁繩,薛琳卻又跟著道:“剛剛聽你叫表姐上車時,聽著似跟表姐很熟的樣子,表姐常坐你駕的車出門嗎?”
阿聖瞥了她一眼,張口問:“你有事?”
薛琳忙垂下眼羞澀地一笑,然後又怯怯地抬起眼道:“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問問而已,你是不是覺得我煩了。”
“我還有事要忙,姑娘若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阿聖也不搭理薛琳的話,隨口丟下這麼一句,就甩著韁繩駕著車走了。
薛琳蹙著眉頭站在那看著慢慢遠去的馬車,好一會才咬了咬唇,低笑一聲:“好像在害羞呢。”
“姑娘說什麼?”惠兒沒聽清薛琳的話,便上前一問。
“沒什麼,走吧,大哥該等煩了。”薛琳回過神,收回目光,柔柔一笑,就轉身往自家走去。
……
莫璃在店鋪那沒尋著莫六斤,來寶說莫六斤往王大戶家裏去了,好像是要打聽什麼事,估計一會就得回來。莫璃沉吟一會,便走到庫房那找了顧敬,顧敬原是她爺爺身邊的夥計,莫老太爺過世後,便跟在莫六斤身邊,一路從夥計做到賬房先生,如今又管著庫房的事。幾十年下來,顧敬不是沒有更好的去處,但他卻一心一意留在莫家盡心盡力,從不曾有過離去的念頭。
在這等虎狼環伺,爾虞我詐的商場中,能得到這樣遠遠超出利益的情義,可以說是顧敬知恩圖報,但這也跟莫六斤醇厚的本性分不開。
“顧大叔。”上次那些滯銷的布料出手後,如今的庫房差不多空了,莫璃往內看了一眼,便見顧敬正在裏頭清點餘下的零散料子。
“是璃璃,怎麼這會過來了。”顧敬轉頭一看,瞧著是莫璃後,就笑著問了一句。
“我來找爹的,聽說爹出去了,便過來這看看,大叔在忙什麼呢?”莫璃說著就走過去看了一眼顧敬手裏的冊子,然後又掃了掃架上那些零散的布料。
“上一批貨雖沒賺上一分銀子,但能拿回本錢也算是救了命。”顧敬年紀大了,話就有些多,且莫璃又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所以莫璃這一問,他便聊天般地隨口道,“昨兒掌櫃的去本家那邊,原是想進批新料子,卻不料竟被刁難了一通。凡是好賣的料子都說全被定下了,如今能給掌櫃的,要麼是一些陳年舊貨,要麼就是那價高得嚇人的絲綢錦緞,唉,掌櫃的哪有那麼多銀子進那些精貴的料子……不過那邊既然沒了貨,那也就算了,掌櫃的便去別地問問,總歸咱這店鋪要的量也不大,能進一些是一些。可不知怎麼回事,好幾家熟人問下來,竟都碰了釘子,要麼是貨全被人定下了,要麼就是價格比往常高出許多!嘖嘖,這可真是怪事,平日裏咱也沒得罪過他們,怎麼如今一個個都擺起譜來了!”顧敬說著就搖了搖頭,接著道,“所以剛剛掌櫃的便跟我說,他再去王大戶那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價格合適又不錯的料子,實在不行,先收一些零散的料子救救急,然後再出一份銀子,跟王大戶湊一塊走船從南邊進一批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