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薛姨娘陪了薛琳兩日後,回去時又讓丫鬟雇了輛車。隻是當馬車走到半道上時,薛姨娘卻忽然說想吃酸梅,於是便拿出三十個大錢,讓丫鬟下車跑兩條街去給她買,並讓那丫鬟不用急,買好後還可以隨便逛逛,傍晚前回去就行。
半柱香後,薛姨娘的馬車便在棗樹胡同那停了下來,不多會,那屋裏就傳出心肝寶貝的肉麻聲。
“你男人才入土沒多久,你傷不傷心?”男人粗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顯得有些續力不濟。
“那死人,我服侍他這麼多年,最後竟也沒給我留點什麼!我告訴你,他那些東西你一個子兒也別交出去,一個小丫頭翻不出什麼風浪……”女人嗯嗯了幾聲後,又道,“你吃一粒那個逍遙丸。”
“已經吃了,藥力沒那麼快,銀子……多少會給一些,不然堵不住他們的嘴。”
“你打算給多少?”
“七八百兩吧——”
“你是開錢莊的!給我還沒這麼多,不是說要將我抬進門,如今那死鬼也走了,怎麼還不見你準備這茬?”
“你別動,快……不是正準備著,隻是你好歹也得守上一年……到時才能……”
一炷香時間後,就在床上的兩人正處於最忘情之時,房間的門忽然被撞開了,卻沒有人走進來,而在床上正擁纏的兩人則差點被嚇得當場魂飛。薛姨娘原本滿是紅潮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嘴裏驚叫了一聲,就慌忙抓起床上的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王大戶滿身熱汗化為冷汗,眼睛往門口那看去,卻隻見那兩扇被撞開的門板獨自在那吱呀動晃著,卻不見有人進來。隻是過來一會又聽到有腳步聲在外走動,同時人影從門外投了進來。
薛姨娘自剛剛那聲控製不住的驚叫後,此時再不敢出聲,隻是一臉恐懼地看著王大戶。
王大戶胡亂抓起自己的中單,一邊穿上,一邊往外道:“誰,是誰私闖民宅!”
可還不及他係好衣帶,一個男人的腳就從門外跨了進來,薛姨娘瞥見那個人後,慌忙拉起被子整個包住自己,渾身發抖地縮著裏麵,連頭發都不敢露出去。
“你,你你你要做什麼……”王大戶白著臉看著從外走進的男人結結巴巴地道,剛剛原本還有些理直氣壯的心理,在此一刻全部化為烏有,因為他認得這個闖進來的家夥。
“剛剛我才請了兩個衙役喝茶,這會他們還在外麵的茶館裏聽書呢。”阿聖將落在地上的兩件袍子撿起來,扔到角落那,然後接著道,“這裏的通奸罪一般是怎麼判的?”
王大戶整個懵了,片刻後,屋裏就傳出求饒的聲音。
阿聖沒多做廢話,將一張紙給拍在桌上,然後讓王大戶下來,照著這上麵寫的抄一份。否則現在就將他們都綁出去遊街,然後再交給衙役送上公堂聽從發落。他說著就往外喊了一聲,外頭頓時傳來好幾個人的呼應。
“如今外麵那些可都是這條街上的混混兒,裏麵就有既認識你,也曉得你家在哪的家夥,你可想好了,是這就抄,還是讓他們馬上進來?”
王大戶被嚇得有些傻了,抖抖索索地下了床,走到桌邊拿起那張紙看了一眼,隨後臉色更白了:“壯,壯士你,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我給你銀子,我,我給你五十兩,不不,給你一百兩,一百兩紋銀,你今日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看到過,我,我以後都會感激你的大恩大德的。”
阿聖皺著眉看了他一會,就往外喊了一聲:“把繩子拿進來,一個再去茶樓那……”
外麵呼啦的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被子裏忽的傳出女人驚恐的叫聲,王大戶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慌忙道:“不不不,我寫我寫……”
於是就在那些人將要走到門口時候,阿聖又開口止住了他們,並將一塊銀子扔出去,讓他們還是先去外頭等著。王大戶看出這天殺的家夥確實是來真章,那雙眼裏全是冷酷,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意識到這點後,他整個人從頭冷到腳。
阿聖抱著手臂站在那冷著臉道:“手抖得太厲害了,好好寫,我沒耐心再等你重新寫一張。”
“這,這次一定能寫好!”王大戶說著就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
約一盞茶的時間後,王大戶總算擱了筆,阿聖便將一盒印泥拿出來讓他和薛姨娘各自按上手印。光著半身的王大戶此刻麵如死灰,已經沒有反抗的餘力了,但被子裏的薛姨娘卻死活不肯按下手印,她不認字,不知道那紙上到底寫著什麼,但想也知道絕不是對她有利的話。